被大女兒的眼神盯得心裏發毛,大女兒的反應和自己預想中的愧疚,誤會解開後父女倆抱頭痛哭冰釋前嫌一點不一樣。
何寬聞:“小玉……”
回應他的,是何小玉的一聲輕笑。
何寬聞心更是沒有底:“小玉?”
何小玉沒理他,轉而和沈錦說笑道:“小錦,好不好笑?”
沈錦想配合她笑幾聲的,可擠了半天也隻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
捫心自問,對於剛才莊琦說的那些所謂的內情和現在何寬聞做出的這一副有苦難言的表情。
沈錦不僅不覺得好笑,反倒更心疼何小玉了。
顧不上自己是個外人,沈錦有句話不吐不快:“我有個問題。”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對著何寬聞說的。
何寬聞怔了一下,下意識就回了句:“你問。”
沈錦對他沒什麼尊重,隻實事求是的問:“我們現在已知的是你娶莊琦,也就是自己的前小姨子是受你亡妻臨終所托。”
“那麼我很好奇,之後的這十幾年裏,你幫著自己的前小姨子欺負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是受亡妻所托嗎?”
“或者我換個說法,這麼多年你冷眼旁觀自己的前小姨子苛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難不成也是你亡妻授意的?”
“你亡妻的遺言裏特意交代了日後當你前小姨子和你女兒對上的時候,讓你必須站在前小姨子那邊,因為你前小姨子命苦,可憐?”
“而你早早就沒了親媽的女兒就不命苦,不可憐,不需要你的責任和庇護,她這輩子都得給莊琦讓路是嗎?”
誰都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妹妹再親還能親得過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一塊兒肉?
何小玉親媽就是瘋了都不可能留下這樣的遺言,讓丈夫無條件向著她妹妹從而完全不用考慮女兒的處境和心情。
嗬,這麼一看,什麼亡妻遺願,不過是說得好聽點的遮羞布,在沈錦看來何寬聞該是早就對莊琦有意思了,所以才會在何小玉她媽提出來讓他續娶莊琦的時候那麼‘聽話’。
是順水推舟,可不是無奈被迫。
沒看和莊琦結婚後稀罕莊琦都稀罕成什麼樣了嘛。
見自己問完何寬聞一張老臉再次漲得通紅啞口無言,這一次,沈錦倒是想笑了。
所以嘛,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好父親,何必裝成像是有苦衷的模樣奢求被自己薄待的女兒原諒自己理解自己。
他也配?
這麼多年過來,何小玉是在有些地方誤會了何寬聞,比如當初莊琦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何小玉以為的,是何寬聞的,這事兒是誤會。
再比如亡妻剛走立馬續娶,就當時聽了亡妻的話,也是誤會。
可別的呢?
在莊琦從何小玉小時候開始一次次的虐待何小玉到大,再到莊琦壞何小玉名聲潑何小玉髒水,這一件事接著一件事,何寬聞都站在莊琦那邊無視大女兒的苦難和無辜。
這總不是誤會吧?
凡事一碼歸一碼,是誤會,查清楚屬實了,該體諒就體諒,這無可厚非。
可像那些不是誤會就是存心偏心的事兒,咱們就別生硬的也往誤會這兩個字上邊靠了吧?
多晦氣呢。
見何寬聞被沈錦質問得麵紅耳赤說不出來話,何小玉隻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看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笑得人都要掉眼淚的那種。
她不理解何寬聞到底哪來的臉先是做出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兒好像隱忍良多父愛無言。
後又在被沈錦戳破他這個父親當得有多不堪後紅著臉好像有多內疚,好像這一刻突然就有了良心一樣。
她不理解何寬聞,甚至是不了解何寬聞。
包括她從小到大一直都在思念的母親,她現在都不理解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蠢的人,蠢到看不清最親近的人有沒有心,蠢到引狼入室臨了還不放心,怕狼過得不好。
死得憋屈不說,死後這麼多年……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