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家家戶戶哪還有像沈家大房這樣隻一個兒子的。
少。
別說他們鄉下少這樣的人家,就連城裏那不也是一堆娃一堆娃的生,到最後一大家子擠筒子樓嘛。
所以對於米家來說,沈家大房這樣的情況隻要結了親家,那和吃絕戶也沒啥區別了。
之前結親的時候看中這點沒說,現在倒是也能拿出來當個說頭。
米家大嫂說話輕柔,好像完全站在自己小姑子那邊考慮一點私心都沒有一樣。
“米粒兒,你婆家就你男人這一個兒子,他沒了,你肚子裏的就是最後的血脈。”
“換成我我也當對祖宗似的對你,誰讓你現在有用呢,你是家裏最金貴的,可你怎麼不想一想,一旦你肚子裏的娃子落了地。”
“你最後一點用處用完了,生完娃你沒用了,人家兒子都沒了還留你這麼個兒媳幹啥?留家裏吃幹飯?”
“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他們都得防著你偷人,你沒機會跟他們親兒子生娃了,他們且得擔心你和別人生野種呢。”
“當然,嫂子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就能保證你婆家能一直待你這麼好?在你以後沒用了,成累贅了的時候也像現在似的一點都不提防的對你?”
沈錦沒想到米家大嫂這麼會紮心,她下意識看向米粒兒。
米粒兒咬著下唇站在朱秀芬身邊,同樣,朱秀芬也一臉擔憂地看著米粒兒。
眼見火候到了,小姑子開始猶豫了,米家大嫂溫聲誘哄:“回來吧,還是得回到血脈親人旁邊,最起碼我們不會害你,婆家到底不是和你一條心,他們在乎的隻是你肚子裏的娃。”
米粒兒看著她,眸光沉沉。
半晌,她飛快比劃了幾個手勢。
米家大嫂下意識看向朱秀芬。
朱秀芬見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眼裏的喜色壓都壓不住。
她先是清清嗓子,然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米家兒媳,我兒媳說她有句話想問問你。”
米家大嫂怔愣點頭:“問。”
朱秀芬:“我兒媳問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米家大嫂猶豫都不帶猶豫的:“當然是真心話,米粒兒,嫂子啥時候騙過你?”
“那就對了!”朱秀芬譏諷道,“我兒媳說怪不得以前老看你往娘家劃拉東西,覺得你不向著婆家,嫁過來有外心。”
“沒想到你心裏還真是這麼想的。”朱秀芬學著剛才米家大嫂的語氣,陰陽怪氣的複述,“婆家到底不是和你一條心是不是?”
“也難怪,你心裏是這麼想的可不是要搬空婆家救濟娘家嘛。”
米粒兒雖說說不出話,可也和朱秀芬一唱一和,手語比劃得飛快,都要比出殘影了。
朱秀芬翻譯:“我兒媳說了,她和你不一樣,她覺得沒有你這麼當人家媳婦的,她說她是受她娘教育長大的。”
“按她娘的說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是得一心一意對婆家的,可沒有那麼多小心思。”
米粒兒心裏雖不是這麼認同的,可不耽誤她故意這麼表態膈應她這些所謂的娘家人。
他們不是覺得她是木頭嗎?那她幹脆就‘愣’給他們看。
讓他們見識見識‘二愣子’是怎麼犯軸的。
米粒兒比劃,朱秀芬翻譯。
朱秀芬:“我兒媳說她生是我們老沈家的人,死就是我們老沈家的鬼,她不改嫁。”
“說哪怕我和她公公是因著她肚子裏的娃子才對她好,她也知足,這輩子都要留在我和她公公跟前盡孝,把我和她公公當成親爹娘孝敬。”
朱秀芬翻譯到後來都開始自己發揮了,明白了兒媳的意思後她是怎麼氣人怎麼說。
“我兒媳說她不在意寡婦不寡婦的名聲,她娘在她出門子的時候都說了,讓她在婆家少折騰,少回娘家,所以以後她日子就是過得再難都不會回去麻煩娘家去。”
“她就是撿破爛都要把她肚子裏的娃子拉扯大,替有餘給我們老兩口養老送終,她說讓你們放心,她這輩子都記得她娘的教育,絕對不幹那丟人現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