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草兒:“沈錦,我能和你單獨說說話嗎?”
“這……”
眾人麵麵相覷,沈錦沒有猶豫地點點頭。
沈草兒都這樣了,她有啥可防備不同意的,總不能是顧忌沈草兒會從病床上跳起來打她吧。
再說了,她和沈草兒也沒結仇到能讓沈草兒不顧身體,冒著最後一口氣斷了的風險也要給她一下的程度。
沒什麼可擔心的。
目送擠在病房裏的人出去,等病房門關上,沈草兒掙紮著想從病床上坐起來。
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沈錦沒去扶她,隻好心勸了一句:“別動彈了。”
萬一本來沒事一動彈出事了,上不來氣兒了,那她還得擔責任。
沈草兒扯扯嘴角,不以為意:“放心吧,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在沒親耳聽到沈花兒得到報應之前,我這口氣咽不下去。”
對於她和沈花兒的恩怨,沈錦不予置喙。
沈錦比較好奇的是:“你想單獨和我說什麼?”
她不覺得她和沈草兒有什麼需要避著人講的話題。
沈草兒吃力的安置好自己,喘著粗氣,難掩羨慕地看著沈錦。
沒回答沈錦的問題,反倒像是終於能和老熟人坐下來聊聊一樣,靠在床頭,眼神放空……
沈草兒:“沈錦,我其實真的很羨慕你,明明以前你是家裏最不起眼最不受待見的那一個。”
“我那時候都不稀得搭理你,醜巴巴的,人也蔫,能看出來心裏想的挺多,可嘴上就跟堵了悶葫蘆似的,給一棍子打不出個屁,那性子……”
她輕嗤一聲:“不說招人煩,反正不招人稀罕。”
而且她本來就不喜歡那些堂弟堂妹,所以在分家之前,或者說是在她四叔沈疆受傷退伍,四嬸謝芳和人跑了之前,她都沒拿正眼看過沈錦。
沈錦麵上表情稍顯凝重,她以為沈草兒是看出來她的不對了,特意把她單獨留下來就是想拆穿她和曾經的沈錦不是同一個人。
卻不想沈草兒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她懵在當場。
沈草兒:“你是在分家的時候看開的吧?”
沈錦:“你想說什麼?”
看開什麼?
沈草兒就跟沒聽到她的問話一樣,自顧自的說:“也是,當時你家裏那樣的情況,再不看開不改一改你那個窩囊性格,人就真活不下去了。”
“換成我,我估計也能不管不顧的和家裏拚了。”
“沈錦,你說好不好笑,回想以前,我竟然都有些羨慕你能有那樣的機緣,能有機會身處那樣的環境浴火重生。”
她滿臉都是對於沈錦當時有機會被逼到破釜沉舟處境的羨慕。
羨慕到沈錦在旁看得一頭的霧水,完全不明白她羨慕的點在哪。
這有啥可羨慕的?
好似看出來沈錦的不解,沈草兒這一次倒是回答了她的疑惑。
沈草兒:“你一定覺得我現在腦子不清楚,半瘋了。”
“我沒瘋,你不懂我的想法,即使你是個聰明人,你也不懂我為啥會羨慕你的曾經。”
她眨眨有些幹澀的眼睛:“人活著,要麼遇上坎兒,要麼平平淡淡無波無瀾。”
“要是平平淡淡的活著,人就跟那鍋裏的蛤蟆似的,一點點被溫水煮著,死到臨頭才知道晚。”
“就像我,一直在沈家大房這個溫水裏煮著,明明自己蠢,卻因著環境太舒服了,上頭啥事都有爹娘頂著,以至於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有多蠢。”
“我還以為我是聰明人,翅膀硬了我就想往外飛。”
她苦笑著視線下移看了眼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殘破身體。
“這就是結果,自大看不清自己斤兩的結果。”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承認自己的失敗,在沈錦麵前,沈草兒沒啥可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