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微光搖曳,稚嫩如幼鹿般的人拱了拱小腦袋,枕頭早已被汗水浸濕,她渾身瑟縮著,纖細白嫩的手指揪著棉褥,仿佛一把揪住了他的心。
蘇雲旗黑眸中蒙上霧氣,一把撈起炕上的人,小心翼翼抱在懷裏,大步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蘇母披上衣裳追了出去,早已不見蹤影。
她一回頭,見小女兒焦急的追了出來,手裏還提著大兒子的布鞋。
“去喊你二哥,咱們趕緊去鎮上。”
“好。”
蘇母回屋取來銀子,見寶祿已經醒來,讓他馬上去找牛車。
陸嬌在一陣顛簸中醒來,小腹的疼痛緊緊攫住所有感官。
她咬著柔嫩的唇,仰著濕濡的小臉兒望著那張剛毅俊美的麵容。
“蘇大哥。”
“別怕,我在。”
蘇雲旗低頭凝視著懷裏的人,晶瑩的汗水順著完美流暢的麵部線條緩緩流下,懷裏的人抬手,輕輕拭去。
他渾身繃緊,漆黑湛亮的黑眸柔波盈動,喉嚨幹澀,喘動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兩人到鎮上的時候正值子時,街上的醫館全都關門了。
蘇雲旗用力拍著一家醫館的房門,前來打開的是個兩鬢花白的老者。
他舉著油燈,讓出路來。
“打擾了。”
蘇雲旗將懷裏的姑娘放下,老郎中探上脈門,隨後了然於心,取來了銀針。
“年輕人,別擔心,隻是寒濕凝滯,氣血虛弱導致的月事不調,我一會兒開個方子,回去用黃酒調了,貼在肚臍處,切記食用寒涼食物。”
“是,我記下了。”
蘇雲旗守在一旁,腦海中想起今日吊在井裏的西瓜,就覺得十分內疚。
“你相公真是疼你,大半夜的敲門,我以為你要生了呢,瞧,他光著腳就跑來了。”
“我。”
陸嬌極其虛弱的躺在那裏,聽老郎中一言,見他的腳已經被路上的石子割破,被他踩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個血印。
老郎中將銀針取出,隨後前去開藥方。
陸嬌緩慢的坐起身,清澈純美的眸子裏沁著水,咬唇望著那高大俊美的男人。
“好些了嗎?”
“嗯。”
他望著她虛弱的模樣,心如刀絞。
兩人出來的匆忙,蘇雲旗發現她也沒穿鞋子,白玉珠子似的腳趾蜷縮著,她環抱著膝蓋坐在那裏,因為虛弱而麵色更白。
“都怪我不好。”
他一想行事沉穩,沒有人見過他像今天這樣。
“不,是我粗心大意,害的全家為我擔憂。”
陸嬌抿著唇,白皙的小手扯住裙擺,試圖遮住自己的小腿和雙腳。
“隻要你沒事就好。”
蘇雲旗鬆了一口氣,見老郎中不僅提著藥包,另一手還拿了一雙鞋。
“年輕人,湊合穿穿吧。”
“多謝了。”
他將藥錢付了,轉身欲帶著陸嬌走,被她攥住衣袖。
“你腳上有傷,塗了藥再走吧。”
“不妨事。”
蘇雲旗朝老郎中一拱手,老郎中點了點頭。
他抱著懷裏的姑娘,闊步走出醫館。
夜裏的鎮上寂靜極了,急促的馬蹄聲踏破黑暗,兩人尋聲看去,見一個麵容姣好的女人騎著棗紅駿馬奔馳而來。
“娘!”
蘇雲旗喚了一聲,見那人利落的翻身躍下馬背,疾步朝這邊走來。
陸嬌窩在那強悍寬厚的胸膛裏,看著那漸漸走近的人,發現真的是蘇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