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臆間湧出難以言說的情愫,渾身肌肉緊繃,垂首小心翼翼的凝視著麵前嬌美的姑娘。
她咬著柔嫩的唇,俏生生的站在那裏,雙手捧著不眠不休做成的羊毛褥子,忽然間後悔了。
如果按錢喜鵲所言,蘇雲旗明年開春就要與楊柳成親了。
他隻要挨過這個冬日,就可以溫軟香玉在懷,何須什麼羊毛褥子來取暖。
陸嬌心中猶豫,麵前的男人伸手將羊毛褥子接了過去。
“你整日那麼忙,何必讓自己這麼累。”
蘇雲旗低頭瞅著懷裏的褥子,想著自己夜半站在她的屋外,望著那搖曳微弱的油燈,心裏擰著疼。
她低垂著眼簾,未曾去看他炯亮真摯的眼神。
“蘇大哥對我恩重如山,我隻是略盡做妹妹的心意。”
陸嬌喉嚨發緊,砰動的心髒如同被鐵錘砸了一般。
他咬肌繃緊,下眼瞼泛起一絲血紅,溫聲軟語如同鋒銳利刃,字字句句,將他淩遲。
她緩慢的抬起頭,那張可令百花失色的小臉煞白,煙籠寒水的眸子沁著水。
望一眼,柔腸百轉。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錢喜鵲和楊柳未能聽得真切,隻看見她們一對男俊女俏,天造地設,四目相接,含情脈脈,難舍難分。
“大嬸,天色不早了,我先回鎮上了。”
“好,記得常回來,雲旗,去送送嬌嬌。”
蘇母依依不舍的拉著那雙幼嫩小手,喊著大兒子前去相送,覺得兩人很是奇怪。
“不用了,各位留步。”
陸嬌坐上馬車,挑簾相望,如水般的眸子微微泛紅。
馬車絕塵而去,人雖然走了,楊柳卻依舊如履薄冰。
當晚,姐妹倆坐在一起閑話家常,楊柳內心不安,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表姐,那個陸姑娘雖然搬走了,可我看蘇大哥愈發魂不守舍了,他往日銅皮鐵骨似的一個人,如今都要害相思病了。”
“她生成那樣,若你我是男人,怕也會動心。你要多接近我大伯子,讓他漸漸忘了以前的事。”
錢喜鵲放下手裏的針線,滿心愁緒。
“我給他做了一身衣裳,他冷著臉不肯收。三伏天,人家給做了一條羊毛褥子,他已經鋪上了。”
楊柳委屈的要哭了,錢喜鵲覺得好笑,但她笑不出來。
“為今,隻有陸姑娘嫁人生子,我大伯子才能徹底忘了她。”
錢喜鵲沉吟一下,楊柳眼前一亮,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
“可是,濟世堂的少東家什麼時候才能娶她,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聽說他現在埋頭讀書,往後若是真的中了狀元,必定要娶個大家閨秀為妻的,她不過是姿色豔,讓男人神魂顛倒。但她心氣高,斷然不會做妾,她們能不能走到一起說不準。”
錢喜鵲仔細分析著,楊柳一臉難色,忽然笑了笑。
“我倒是想起一個人。”
歸根究底,她隻是長得美,有那樣的難纏的父兄,哪個願意娶她?
楊柳打定了主意,心裏踏實多了。
夜已經深了,她開門回屋的時候,蘇雲旗已經睡下了。
他身強體壯,冬日裏也不會畏懼嚴寒,如今該睡涼席的時候,卻鋪了一條羊毛褥子。
他蓋在身上的薄被已經被丟在一旁,領口微敞。
楊柳臉頰發紅,她腳下生根一般的挪不動步,慢慢的走到他跟前。
她小心的湊過去,未料,熟睡的男人陡然睜眼,漆黑銳利的瞳眸蘊著肅殺之氣,讓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