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何亦安、杜婉玲都想著幫忙做飯,最終被李秀蘭左擋右攔地按回炕上,騰出空來讓二人好好地說說話,以慰久別之苦,自己則在廚房和程家安忙活著。
望著正在悶頭擇菜的程家安,李秀蘭遲疑地問道:“他爸,你說婉玲回來了,咱要不要把龔玉蘭一起叫來,都是熟人,以前也幫過婉玲的。”
“嗯……”程家安蹙眉思索少許,這才回應道:“婉玲這次回來的也是匆忙,她沒提,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吧……這事先不宜聲張,回頭看婉玲的意思吧。”
李秀蘭像是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哦,那好吧!”
一桌“豐盛”的夜宴上桌,大人孩子們團團圍坐在一起,熱鬧異常。老規矩,總要等著“一家之主”開口發言後才能動筷,有客人臨門的時候更得這樣。
有杜婉玲這樣的稀客加貴客上門,晚餐的菜色自然是豐富了不少,有好幾個盤子裏都有著肉色。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菜肴,程江海的口水都快要順著胸膛滴落在開檔的小牛牛上了,急得在一旁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程江水已經斜瞄了好幾眼了,實在可憐弟弟的那股饞勁,趁著母親和杜婉玲熱情交談沒有注意的當口,閃電般地徒手將盤中的一塊肉提溜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程江海的嘴巴裏,然後將其腦袋扭了到一邊,背對著大家嚼去吧!
何亦安看到這一幕,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程江水,程江水回以一個燦爛可愛的笑臉。這時候,程家安終於醞釀好了。
“亦安啊,給你媽和幹媽都倒上點酒,你們孩子們就喝點汽水吧。”
“啊,有汽水!”程江河驚訝地站起來,腦袋四處巴望著。程江海嘴裏的肉泥還未完全吞下,高舉著小手,含糊不清地叫到:“烏亦油,烏亦油!(我也要)”
何亦安答應著,先給長輩們恭恭敬敬地倒好酒,然後才從腳底下取出幾瓶“北冰洋”汽水分發給弟弟們。拿到汽水,程江河這才肯定剛才出現的不是幻聽,不由驚呼連連。
“哇,真是北冰洋啊,爸,咱家這是不打算過了嗎?”
話音未落,隻聽“嗖”的一聲風過,李秀蘭一巴掌就胡在了程江河的後腦勺,鳳眼圓睜地罵道:“說什麼屁話呢,一點不知道忌諱!”
程江河站了起來,揉著腦袋嘶嘶叫痛,一臉糾結的樣子:“哎呀媽,你又打我……我說的是真的啊,我都求了你多少幾次了,你都舍不得給我買。”
在一旁的程江水趕緊將程江河拉了下來,瞪眼低聲告誡道:“程江河,你還真是不長記性,惹得媽揍你呢,趕快閉嘴!”
李秀蘭一臉的尷尬,麵子都被這幫口無遮攔的慫貨給丟完了,她訕訕地對杜婉玲說道:“婉玲啊,這些熊孩子讓你看笑話了。”
鬧騰是鬧騰,可這在杜婉玲眼裏,才是原汁原味的家庭樂趣,這才是其樂融融生活原貌啊。
這是她富足生活前的忽視,卑微落難後的奢望,以及涅槃重生後的期許……總之,這些她從未得到或者享受過的體驗,隻能留待未來了。
“沒有沒有,我羨慕都來不及呢。”這是杜婉玲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酒水斟滿,程家安這才舉起杯來,也沒啥錦心繡口的本事,更堆砌不出華麗堂皇的辭藻,隻是有感而發的高興,簡而單之的慶賀:“今天是婉玲歸來的日子,這是咱家的大事,也是喜事,所以啊咱得慶祝慶祝。來來來,婉玲啊,薄酒一杯,權當是慶賀了。”
再次端起這杯酒,似乎跨越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此刻如同沉浸在癡迷的美夢中,令人恍惚。
杜婉玲由衷地謝道:“家安大哥,秀蘭嫂子,這輩子遇到你們,是我們母子最大的幸運,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借這杯酒,我敬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