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路上,程江海送包曉琪回家,二人不約而同地都有些沉默,琢磨完自己心事的程江海,扭頭衝包曉琪疑惑地問道:“曉琪,你怎麼了?”
包曉琪扯了扯衣角,沮喪地低著頭,憂愁地道:“還不是明天的事情啊,我都不知道帶什麼,爺爺奶奶可不會給我準備那些東西的,再說了我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可帶的……萬一同學們看到了,會不會笑話我呢?”
包曉琪的顧慮倒是沒錯的,說是一場類似遊園的集體活動,可無形中也是一種家庭條件的暗自比拚。
稍顯殷實點的,除了零花錢,父母還會準備上一大堆的零嘴吃食,越是條件好的,種類就越繁多。而那些相對寒酸的家庭,直接丟給一個冷饅頭就可以打發了,零花錢想都不用想,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極端。
很顯然,包曉琪和程江海所處的家庭都屬於後者。
然而,這個年紀的學生早已懂得“臉麵”的重要。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別人吃著肉,你啃著饅頭,咋說都是一件很沒麵子的事。
尤其是包曉琪這樣麵容姣好,平日裏被眾多女生簇擁的明星級人物,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能將開屏孔雀的屁股背對向觀眾呢!
聽著包曉琪為難的抱怨,程江海壓根想都沒想,昏頭昏腦地就大包大攬起來,牛皮大吹特吹道:“這個啊交給我吧,我來準備就好了!”
“真的嗎?”包曉琪眼睛裏閃爍著光彩。
程江海揚了揚眉毛,提醒道:“你忘了,我這不還有十塊錢嗎?”
“啊!就十塊錢啊,夠嗎?”包曉琪頓時有些失望了。
“啊,不夠啊?”程江海撓了撓頭,臉色隨即暗淡下來,這才覺得剛才牛皮吹得有些誇張了,支支吾吾地道:“要不,要不我再想想辦法吧!”
包曉琪黯然地點點頭,說道:“哦,好吧!”
悶悶不樂的包曉琪回到家中,推開咯吱帶響的老舊木門。昏暗的光線照射在屋內簡陋的家具上,很是慘淡。
這是三間土坯房,年久失修的牆壁上到處沉積著黑灰色的暗痕,屋內電燈隻是在垂吊下來的電線上簡單安裝了一個低功率的燈泡,昏暗的燈光根本照射不了多遠,更不要提那些搖搖欲墜、年久失修的家具了。
這就是包曉琪的家,父母早早地過世,她隻能跟隨著年邁的祖輩住在一起,而爺爺奶奶現如今已然是艾發衰容、菊老荷枯的模樣,說不定哪天就會駕鶴西歸。
包曉琪愁悶地進了屋,給正在床頭擺弄針線的老兩口說道。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慈祥地抬起頭,喃喃地說道:“回來了,自個去吃飯吧,給你在鍋裏溜著呢。”
包曉琪點點頭,來到鍋灶邊揭開鍋蓋,看著裏麵隻有一碗溫熱的素菜,上麵用筷子打了個架,放著兩個拳頭大的饅頭,心情稍顯失落,端到桌邊毫無食欲地對二老說道:“奶奶,我們明天全校去公園過六一。”
奶奶緩緩地點點頭說道:“哦,是吧,那就去吧!”
“可是,可是……”包曉琪抬起頭來,臉色一陣陣糾結,囁嚅嘴唇想說什麼,看了看眼前的菜碗,深深歎了口氣,最終欲言又止:“哎,算了……”
奶奶眯起眼睛詫異地問道:“怎麼了?有啥事嗎?”
“嗯,沒事!”包曉琪落寞地回應道。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爺爺皺了皺眉頭,語重心長地道:“曉琪啊,你最近的學習成績可越來越不好了,咋回事呢?都好幾門功課不及格呢,你以前不這樣啊。”
聽了這話,包曉琪心裏更是堵得慌,沮喪地低著頭應了聲:“哦!”
爺爺似乎沒有發覺包曉琪的落寞,砸吧了砸吧滿是皺紋的嘴唇,繼續碎碎念著:“你可要把心思放到學習上啊,你爸媽走的早,就把你一個人留給我們。你要是學不好,爺爺奶奶咋給你爸媽交待啊。”
邊上的奶奶也接口道:“是啊,曉琪,你還這麼小,不給自己掙個好前程可不行啊。萬一爺爺奶奶哪天不在了,將來可就得靠你自個養活自個呢。”
聽著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地絮絮叨叨著,包曉琪心裏感覺一陣陣的發酸,吃到嘴裏的東西完全食不知味,悲傷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點點而下,哽咽地用鼻音淒淒地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