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二人便來到了檔案庫房。看著過道中、走廊內,乃至庫室內瀝瀝拉拉到處堆積著雜亂無章的檔案資料,跟像羊拉屎一樣,一路走一路撒。
張永毅不由地蹙起了眉峰,表情相當的凝重。而另一邊的胡廣權雖然心中偷著樂,表情卻和張永毅一樣,顯得十分的不爽。瞄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神色,故意大聲斥責著。
“哎呀,這些同誌怎麼能這樣處理檔案呢……何亦安,何亦安,人呢?”
檔案架裏麵的何亦安聽到聲音,趕忙跑了過來,驚訝道:“是館長和科長來了。”
領導講話通常是要放到後麵的,手下人得有這個自覺。
胡廣權瞄了瞄駐足在邊上神情嚴肅的張永毅,先期瞪起了眼睛,十分不滿地訓斥道:“你看看你這裏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亂!這還像是個工作的場所嗎?”
“這個……”
何亦安也察覺到了張永毅不滿的神態,心頭一黯,糾結著說不出話來。這時候薑南也鑽了出來,他才沒有何亦安那麼多的顧忌,打抱不平地說道:“科長,這事何亦安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可就是沒人聽啊,叫誰都叫不動,能真正幹活的其實就剩我倆了!”
胡廣權臉上不由地抽動了一下,本來是個很好的奚落機會,現在被不長眼的薑南全部破壞了,心中對薑南的出現絕對是咬牙切齒的。
再次偷瞄了一眼張永毅變得愈發陰沉的臉龐,趕緊上前製止薑南的抱怨,先是忙不迭的地先把自己往外擇,同時將屎盆子不著痕跡地往何亦安的腦袋上扣去。
“小薑別胡說,這怎麼可能呢!全科的同誌都派給你們了,我在會上都講的明明白白,這事由何亦安同誌牽頭負責,怎麼會有這種事?亦安啊,是不是你的工作方法出了什麼問題啊!”
明知道現在的窘境都是胡廣權暗地裏挑唆的結果,吃一塹長一智的何亦安表情淡然,顯得無波無瀾:“科長,同誌們可能還是有點思想疙瘩沒有梳理好,我已經盡量在做解釋工作了。”
胡廣權撇了撇嘴,話中有話地埋怨道:“哎呀,既然做了工作怎麼還弄成這個樣子?你看看,我也是太放心你了,所以沒時時刻刻地盯著。亦安,說到底你還是太年輕了。”
胡廣權話裏的含沙射影,有點刺到了張永毅。
畢竟是張永毅獨斷專行地將何亦安推到了負責人的位置上,何亦安做不好,張永毅的麵子上也過不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洞若觀火的張永毅多少知道點裏麵的彎彎繞。正所謂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
胡廣權玩的這手欲擒故縱,張永毅能不明白?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沒必要當麵揭破。
“好了,廣權,同誌們的思想工作是你主抓的,小何同誌隻是負責業務上的統攬和把控。出現這樣的問題,你的責任也不少,你可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他啊。”
張永毅三言兩語的敲打,意思說得已經很明了了,尤其是最後一句裏用了一個‘推’字,懂者自知。
胡廣權頓時臉色一變,額頭上冒出些許的冷汗,趕緊謙恭地回應道:“是的是的,這主要還是我的工作沒跟上,回頭我再好好教育教育他們,真是太不像話了!”
張永毅沒有理睬胡廣權的馬後炮,稍稍緩和了一下臉色,轉頭詢問道:“小何啊,現在進展的怎麼樣了?”
何亦安略微沉默,忐忑地看了張永毅一眼,如實相告道:“嗯,目前還處在檔案分揀的階段,所有的檔案已經完成三分之一了。”
“三分之一?”
張永毅蹙眉思索了稍許,凝重的臉色又深沉了幾分,搖頭輕歎道:“哎,太慢了啊,照這個速度下去,年底我們是完成不了整改的,這可要耽誤大事啊!”
何亦安低垂著腦袋,帶著些許的歉意,咬了咬牙說道:“館長,我會想盡辦法加快速度的。”
張永毅目光如炬地盯著何亦安憔悴低沉的麵頰,摩挲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旁邊的眾人也不好打擾。過了許久,他才言語中帶著三分強硬,衝著胡廣權說道:“這個事情是黨委會研究決定的,全館上下都要配合起來。胡科長,可再也不能出現這樣的狀況了,你要是做不通同誌們的思想工作,那我就親自來做!”
張永毅投過來的眼神甚是犀利,像是洞穿了自己暗地裏的手段一般,驚得胡廣權冷汗直冒,光潔的額頭隨之泛起了水霧。他拿出手帕顫顫地擦了擦,心虛不已地道:“不會不會的,我現在就去找人,我現在就去!”
說著胡廣權步履匆匆地溜了出去,這地方再待下去弄不好就得將自己賠在這裏。
他心裏暗恨著自己,閑球沒事幹,幹嘛非得自己送上門來找啐。
等到胡廣權離開,張永毅這才皺著眉頭繞過地下紛亂的檔案盒,巡視著整個庫房,何亦安則在邊上亦步亦趨,小心謹慎地陪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