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叫程江河(1 / 2)

星光點點,涼風幽幽。

一場歡迎宴在久違的溫馨中落下了帷幕,程江水和何亦安告辭出來,推著自行車默默地行走在大街上。良久,想到何亦安在飯桌上的那番哀怨叢生的話語,程江水幽幽地說道。

“你就不該說那些話的。”

何亦安皺了皺眉頭,悶悶地道:“什麼話?我說錯什麼了嗎?”

程江水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說道:“江河還不知道你的情況呢,我沒告訴他。”

何亦安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眼神中帶著幾分落寞,淒然垂下頭道:“有什麼不可以說的,總歸會知道的,我是沒給他做好榜樣啊!”

程江水蹙著眉梢,柔聲勸慰道:“亦安,你別這樣了,咱慢慢來,媽的病會有起色的,你的工作也會好轉的,我相信日子總會一天比一天的好。”

“但願如此吧。”

何亦安蕭瑟的聲音傳來,就如深夜下沉寂冰冷的空氣一般,讓程江水無言以對。

這一夜,程家兄弟倆又回到了當年蝸居在上下鋪的狀態。一夜過去,二人沒有去交談什麼,或許程江河一時間還做不到全然放下對程江海的怨念,仰臥在床鋪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而程江海更是心懷著忐忑,不敢主動挑起話頭,甚至連翻身的動作都不敢頻繁。於是,寂靜的夜裏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可聞,上下鋪間像隔著一層伸手可及的薄膜。

放下需要時間,冰釋需要契機。

第二天,程江河收拾整齊行頭,裝好自己的隨身材料,信心滿懷地來到了市教育局,眼看著諸多的應屆畢業生都已經來到這裏,三五成群地紮堆議論著。

“你怎麼樣,有把握分到市裏嗎?”

“估計夠嗆,我聽說今年的名額很少。”

“照這麼看,能分到下麵的縣城裏都算是不錯了,最糟糕的就是別給整到農村去了,那就徹底玩完了。”

“可不是嗎,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啊,我好不容易從農村出來,再給打回原形,這算什麼事啊。”

“到了農村的鄉鎮學校,你這輩子就別想跳出來了。”

“可不是嘛,就算是改行也比到農村教書的要強。”

不用豎起耳朵也能完完整整地聽到這些令人惆悵的牢騷,程江河低頭看看自己的簡曆,這裏麵可沒啥太過驕人的光環,大學四年,在學業和家教中疲於奔命,基本上沒什麼時間去獲取什麼拿得出手的資本,這或許就是寒門的現實。

程江河苦笑地搖了搖頭,對於未來的分配,他早已做好了最現實的思想準備,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給予自己一個最底層的定位,一步一個腳印即可。

更何況,教育是自己選擇並忠愛的事業,既然是事業就不能過多地計較個人得失,更不會因為朝前的奢望帶來滯後的失望,心態擺得很端正。

來到接洽處,程江河將手上的簡曆遞給了辦事員:“同誌這是我的資料。”

“哦,交給我吧。”

“同誌,分配方案什麼時候能出來?”程江河隨口問了問。

“哦,應該很快吧,你的資料先放這裏,外麵等一會,回頭教育局的領導要給你們專門開個會。”

“哦,好的。”

聽完辦事員的交待,程江河這才明白為什麼外麵滯留了一大群的應屆畢業生。程江河走了出來等候在一旁,不急不躁,無波無瀾,亦如他沉穩寧靜的性子。

沒過多少工夫,辦事員出來召集眾人來到教育局的一個小會場裏,此刻主席台上一些領導已經提前就座。尤其中間位置的那位中年男性,穿著一件簡樸的藍色夾克衫,領口拉鏈打開著,露出裏麵潔白的襯衫,顯得親和隨意。寬闊的臉頰帶著稍許的皺紋,頭上的發絲略顯斑駁,笑意盈然地望著台下緩緩入場的人群,嘴唇微微抿在一起,和藹之餘又顯得極為沉穩。

待眾人陸續坐好後,他微微掃視了一下全場,帶著一絲平易近人的微笑,侃侃而談。

“嗬嗬,好了,大家都來了,我們就開個簡短的會吧。同學們,不,現在應該叫同誌們了。看到你們,就像看到我當初走出大學校門的樣子,風華正茂、朝氣蓬勃、蓄勢待發啊。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賀玉良,是咱們甘泉市教育局局長。”

台下的眾人一聽是局長當麵,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剛才那種隨意隨性的懈怠頃刻間消失不見。

“嗬嗬!”

賀玉良輕笑了一聲,麵色更加和藹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多年前我也曾和你們一樣,從夢幻般的象牙塔裏走出來,就投身到教育這項光榮而偉大的事業當中,我的愛人迄今為止還是一名在職的教育工作者,可以說的上是樹人無數、桃李天下。”

“同誌們啊,步入了90年代,我們的教育事業尤為關鍵,它是現代化進程中繼往開來的一步,也是麵臨著現代化建設嚴峻挑戰的一步。我們甘泉更是這樣,教育體係已經從城市向鄉鎮全麵鋪開,很多的鄉鎮學校嚴重缺乏老師。所以今年教育局決定,絕大部分的應屆畢業生都需要調配到這些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