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這時節,包廂的門推開了,程江河攙著程家安走了進來,徐黃生稍稍整治了一番容顏,站起身來主動迎了上去,熱情地握著程家安局促的手。
“哎呀,是程老哥吧,你好你好,我是徐黃生,這是我愛人。”
程家安一時間有點語塞,眼睛都不敢直勾勾地看著對方,顫顫地回應道:“哦,徐局長,您好您好!”
徐黃生麵色故作一沉,語氣卻是十分的爽朗:“哎呀,你就不要叫我什麼局長不局長的了,就叫我老徐就好了。”
程家安頓時又緊張了一分,言語間磕磕巴巴地道:“這怎麼可以啊,我還是叫你徐局長吧。”
“嗬嗬,怎麼叫都行,來來來,快坐吧,”徐黃生熱情地將程家安拉向坐席,轉過頭來問道:“呃,江河。你姐姐、姐夫沒來嗎?”
程家安趕緊上前一步解釋道:“哦,我姐夫今天值班,姐姐要照顧我媽,實在是來不了了。”
徐黃生思索了稍許,灑脫地道:“也行吧,反正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很多,這次就算了。”
“對對對!”程家安身體微微前屈,笨拙地應和著。
“來,咱們坐下說。”
徐黃生拉著程家安坐下,眼神早已看出對方的拘謹,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隨意閑聊了兩句:“我聽江河說你以前也在兵團裏待過,算算工齡啊比我都長,你可是老革命了。”
程家安臉上僵硬地擠出幾分笑意來,實在是麵對領導級別的人物慌張的要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隨口應到:“唉,不值得一提的,我也就是個團場的醫生,啥本事也沒有。”
徐黃生笑意昂昂地說道:“那可不能這麼說,老革命就是國家的一塊寶啊。”
“嗬嗬嗬!”程家安趕緊陪著幹笑了兩聲。
開場白說上兩句也就可以了,畢竟雙方也不是很熟絡,來此的目的都是為了孩子。
徐黃生稍作停頓,眼睛瞄了瞄程家安,直言不諱道:“咱們今天兩家坐到這,主要呢就是為了這兩個孩子的事情。老程大哥,你有啥想法可以直接說的。”
“啊,想法啊?”程家安有點蒙,不知道對方確指的是什麼意思,隻能含糊地說道:“我倒沒啥想法,隻要兩個孩子都樂意就行,日子還得他們自己過。”
徐黃生默然地點了點頭,幾句言談下來,基本上就知道程家安是個什麼樣的性子。
看來有些事還得自己先行開口。
和這樣家庭做親家,沒必要像在官場裏打太極,搞什麼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含糊晦澀。
“嗬嗬,話雖這麼說,咱們這個當父母的可要把好關啊。你看他們兩個現在都還在西湖鄉,這結了婚住哪?往後的工作怎麼辦?都該給琢磨琢磨啊。”
徐黃生的話音一落,邊上的程江河與徐冬梅雙雙臉色一沉,眼見著父親有點不按先前約定的套路出牌,徐冬梅急急地說道:“爸,不都說了嘛,這都以後的事了。”
婚後的事情,程江河二人其實早已有了定案,而且徐冬梅也把設想告知過徐黃生,對方也並沒當麵反對。可為什麼又會在雙方家長正式見麵的場合,突兀地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實在是不太理解徐大局長的目的。
程江河看著父親有些茫然的神情,趕緊解釋道:“是啊,叔,我和冬梅商量了,結了婚我們暫時先住在學校裏,這樣也不耽誤我們上班工作。具體的後期發展,現在就考慮是不是有點早?”
徐黃生沉吟著沒有吭聲,邊上的徐母插話道:“你叔也是想著你們能過好一點,農村裏的條件太差了,住在那多受罪啊。”
徐冬梅漲紅著麵孔,心虛地打量了一眼麵色憂鬱的程江河,看著母親也是一反常態地幫腔,把原本設想好的劇本攪和的一團糟,自己回頭該怎麼跟程江河解釋啊,她忍不住帶著幾分惱怒的情緒說道:“哎呀,又不是長期住,過度一下嘛,你們就別操心了。”
“冬梅啊!你……哎!”
看著女兒臉色不善,徐母糾結的說不出話來。
另一旁的徐黃生砸吧砸吧嘴,向著程家安追問著,像是急於等待對方的表態:“程老哥,您的意思呢?”
這該怎麼回答啊?
程江河二人的工作和環境程家安根本就插不上手,這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個無解的問題,讓自己把關!自己能把什麼關?
程家安有點糊塗了,隻好訕訕地應聲道:“呃,我的意思啊,依著他們的情況,條件是差了些,但我相信我們家江河是能有出息的。”
這句話說出來基本上等同於沒說,徐黃生雙眸微沉,明顯對這種回答有點不滿意,於是試探性地問道:“哦,這麼說你是讚同他們的打算了?”
程家安麵帶糾結,顫顫地問道:“那……那您的意思呢?”
徐黃生稍作停頓,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來:“我是想這兩個孩子都能回到市裏工作了再結婚,這樣生活各方麵都能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