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真情真性,真心傷(1 / 2)

酒廠,機電房內。

程江海悶聲不吭、滿頭大汗地在轟鳴的機器前忙碌著,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忙碌,不停地忙碌,已成為當下他唯一的節奏。

臉頰上那些曾經的青澀與稚嫩早已離他而去,留下的隻有經曆磨礪後的成熟與穩重。

一個人成熟的過程猶如鋼鐵鍛造一般,先是燒紅了你的肢體,讓你在激情和衝動的高溫下懵懂迷茫時,驟然地投入進冰冷水底,品嚐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的劇烈反轉,再將你脆弱的神經放在堅硬的砧板上反複鍛打,摒棄那些天真幼稚的殘渣,讓意誌精神變得堅韌剛強,這就是所謂的淬火了。

沒有烈焰焚燒的痛苦,哪來浴火重生的蛻變。

生老病死,和花的一歲一枯沒什麼區別,總會走上一遭,這是誰都躲不過去的命運。

看得開的人風輕雲淡,看不開的人心重如鉛。

程江海似乎就屬於後者,很長時間了,他就保持著這種沉默似的自虐節奏,反複地用工作壓榨自己,瘋狂地排泄著心中的悲痛,無論它管不管用。

端著茶杯在一旁凝視的曹旺權暗自歎著氣,笨嘴笨舌的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勸說自己的徒弟。

“江海,要不歇一會……江海……哎……”

程江海充耳不聞,手底下卻更加用起勁來。曹旺權扯動著嘴角,憋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閉上嘴巴。不一會,郝春菊來到車間,遙遙地便向程江海打著招呼,可對方一絲回應都沒有。

“江海,忙著呢!江海……呃,老舅,他咋還這樣子啊?”

曹旺權愁眉苦臉地搖搖頭,歎息道:“算了,你就別煩他了,這娃子心裏難受著呢,我都看出來呢,你就讓他安靜地幹吧,至少也是個發泄。”

郝春菊看著程江海落寞的背影,蹙著眉頭,憐憫地說道:“哎,沒了娘的孩子還真是可憐啊。老舅,你說他不會就一直這麼下去吧?”

“這孩子別看平時給你笑嗬嗬的,其實心思重著呢。問他他也不會告訴你的,這心病啊總得需要個心藥醫呢。”

曹旺權深深地歎了口氣,黑黝黝的臉龐帶著幾分憂愁,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疑竇叢生地盯著郝春菊,問道:“唉,奇怪了!你平時不是老愛往江海身邊湊的麼,搞得我以為你看上他了,怎麼最近又來的少了?”

郝春菊麵色難得一紅,扭扭捏捏了半天,硬著嘴皮子狡辯道:“別胡說了,我……我什麼時候看上他了,我們隻是同事外加朋友關係,沒你說的那回事!”

曹旺權麵色一僵,翻了好一陣子的白眼,似乎十分看不慣年輕人這種飄忽不定、捉摸不透的性子,冷哼一聲道:“哼,你都在搞什麼?東一榔頭西一棒的,從來就沒個定型的樣!”

郝春菊心頭有些煩躁,齜著牙道:“哎呀,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衝動的情感總帶有著不穩定的屬性,昨天的喜歡隻能停留在過去,不會延續到永遠。這倒也算不上是朝三暮四,反複無常,隻是碰到了更對眼的人,感情的天平便會發生傾斜。

在王養勳熱浪滾滾的攻勢下,郝春菊當初堪堪係在程江海身上的朦朧情結悄然地解開了,現如今剩下的也就是純粹的友誼,和愛情毫無關聯。

曹旺權凝視著她,探究的眼神掃視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奈地放棄了,意興闌珊地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懶得管。不過江海現在這樣子實在是讓我這個當師傅的揪心,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語言,你去想想辦法開導開導,照這麼下去,人都快要憋死了。”

郝春菊抿了抿嘴,思索了半天,答應道:“哦,那我想想辦法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曹旺權惆悵地看著那個不停作踐自己的身影,苦悶地道:“盡力吧,這麼好的徒弟可別給我廢了啊。”

下了班,程江海悄無聲息地走在人群邊上,紛紛擾擾的嘈雜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地上的身影在餘暉的照射下被拉成一條孤獨的黑線,和周圍的色彩涇渭分明,像隻憂鬱的孤狼。

可出了工廠大門沒多遠,就被一隻手突然拉到了一邊,程江海驚覺地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對方,詫異地問道:“春菊姐,你有事?”

郝春菊瞪了瞪眼,大咧咧地道:“當然有事,走,我們喝酒去!”

“喝酒?”

程江海緊鎖著眉頭,錯愕地問道:“幹嘛喝酒?”

郝春菊撇了撇嘴,看著程江海抑鬱寡歡的衰敗模樣,一臉嫌棄地撇著嘴道:“喝酒能幹嘛?你看看你這張苦瓜臉,都掛在臉上多久了,我看得都頭痛。心裏難受是吧?你就跟我喝酒去,俗話說一酒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