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頭來的程江海頓時癡了。
恍惚間,他拖著千斤重的腳步緩緩地向前挪移著。眼珠兒突凸起來,努力想看清楚倒地淒哭女人的麵容。
程江海的異常舉動,令兩個兄弟大惑不解。
“江海,你怎麼了?”
幾步之距,如同天涯之遙。
是她,真是她!
程江海內心底裏一個聲音在隱約呐喊著。
多年以後,即便是包曉琪變化再怎麼天翻地覆,他也能一眼在茫茫人海中認出她來。實在是那張刻骨銘心的容顏如同滾燙的烙鐵深深印腦海裏,耿耿於懷、沒世難忘。
而此刻,那一張記憶中遠山芙蓉般的俏臉上,瘀青的腫塊,悲催的淚水、蓬亂的發絲,早已模糊了杏臉桃腮的容顏。
包曉琪淒淒地躺在地上抽搐蠕動著身體,絕望的眼神暗如永夜,這讓程江海頓時從心底裏翻起滔天的怒浪來。
什麼理智,什麼顧忌,統統地消失不見了。
他大步上前,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從淤堵的腹腔中發出。
“住手!”
瞬時間雙方的兩波人齊齊地愣住了,當朱三巡、魯得順抬眼望來,瞬間變得一臉凶殘猙獰。
朱三巡咬牙切齒地道:“程…江…海!”
魯得順臉頰的橫肉不停地抖動著:“媽的,是你!”
倒地悲泣的包曉琪順著二人的怒斥聲,努力撐起身子抬頭望去,她的視線也瞬間凝固住了。
是他,竟然是他!
為什麼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那個明明還在留駐在自己的心底,卻不願再想起、不願再提及,可每每午夜夢回時又反反複複浮現在腦海,令人揪心撓肺、含憤帶怨的身影,竟然又一次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而且還是自己最狼狽、最淒慘的時刻。
那個名字,就像一道早已結繭的傷疤,此刻帶著驚慌失措,帶著不可思議,又一次被血淋淋地撕開。
“程江海!”
駐足的程江海,眼眶裏爆裂出道道的血絲。
火,無邊的火!
憤怒就像是火山噴發的岩漿,將太陽穴上的青筋鼓鼓漲起,隨時隨地都能爆裂而出一般。
看到兄弟近乎癲狂的怒色,王養勳兄弟和譚軍繃緊了神經,警惕地盯著凶神惡煞的朱三巡二人,緊緊地護衛在程江海旁邊,促使對方不敢妄動。
程江海一步步走向包曉琪,顫顫地蹲了下來,伸手欲將她扶起,眼眸裏的怒火瞬間轉化為三千弱水,言語沙啞地道:“真的是你,你……你沒事吧?”
“你!”
僅僅一個字的驚詫後,淚水淒淒、心神空白的包曉琪卻突然癲狂起來,狠狠地甩掉程江海的胳膊,歇斯底裏地嗬斥道:“你趕緊走,走!我不認識你!”
走?怎麼可能走得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送到嘴邊的肉,惡狼又怎會猶豫。
朱三巡陰沉的臉色迅速變得潮紅起來,心心念念的仇家總算是出現在了麵前,一陣陰鷙鷙的冷笑猶如從地獄發出的催命之音。
“嗬嗬,好好,非常的好。你終於出現了,程江海,老子這些年真是太想你了,在牢裏的每一天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怎麼?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