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河轉過頭驚訝道:“爸!”
程家安囁嚅著嘴唇,好半天才說道:“我哪也不去的,這裏還有你媽呢!”
程家安這種有一搭沒一搭的話語,讓程江河心頭更是憂心忡忡,他輕撫著父親的後背,諄諄誘導道:“爸,我是想著學校那邊的環境好點,老年人活動的地方也多,總比你在這裏悶著要強,你說說看,你整天悶在個屋子裏,不得病也得病啊。”
程江水琢磨了琢磨,也覺得程江河的話很有道理,一切為了父親著想,她也勸說道:“這倒也是啊,爸,不行的話就去試試吧,不樂意了再回來也成啊。”
程江河趕緊補充道:“是啊,先去住幾天看看唄!”
程家安精神萎靡的麵容似乎根本不為所動,隨即又像個孩子般捶胸頓足地發著脾氣:“我都說了不去,我哪也不去!這有你媽還有江海在呢!”
看著父親執拗而又癡楞的狀態,眾人一陣陣的擔憂,程江河哀歎一聲:“哎,姐,你看爸都這樣了,咋辦啊!”
程江水轉頭望著默不作聲的程江海道:“江海,你咋不說話呢?”
程江海抬起頭,忐忑地看了一眼程江河,弱弱的話語裏卻帶著股不容忽視的堅定:“姐,哥,我就想說,爸在這裏,我能照顧好的,你們得信我啊!”
“姐沒說不信你啊。”
程江水抿了抿紅唇,躊躇了稍許,衝著程江河勸說道:“江河,我現在的工作沒白天沒黑夜的,也隻能在醫院找了個臨時宿舍。其實這些年,也都是江海陪著爸呢,我覺得,江海是用了心的,我們得相信他啊。”
程江河一時間又沉默不語了,姐姐的話明顯地偏向了程江海,難道真要把父親的安危完全托付在這個不靠譜的弟弟身上麼?萬一他再給你捅點什麼婁子,哭都沒地方哭去。
可正當眾人沉默的時刻,程家安突兀地來了一句:“江海啊,你是不是該找個對象了啊?”
程江海頓時一臉的糾結,苦臉衝著程家安說道:“爸,你說啥呢,怎麼突然又說到我頭上了呢。”
程家安撇了撇嘴,似乎清醒了不少:“哼,人家元碩都要結婚了,你媽也著急著呢,老大不小的了。”
“爸,你這是……”
父親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話,讓程江河很是苦悶,看來父親都已經和程江海生活慣了,硬生生地將他轉換個陌生環境,恐怕也是弊大於利。
程江河暗自一歎,轉頭詢問道:“程江海,你真能行嗎?”
哥哥的問話雖是無奈,卻也有著轉圜的餘地,程江海趕緊挺起胸膛道:“哥,我行的!”
程江河眼神灼灼地盯著程江海,好一陣才妥協下來:“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你可真得給我上點心啊,爸要出點啥事,我可要拿你是問的!”
程江海趕緊答應著,邊上的程江水憐惜地看了看程江海,搖了搖頭抱怨道:“你啊,就不能好好和江海說話麼?江海,爸這種精神狀態可不行,這邊你就辛苦辛苦了,姐會經常回來幫你的。”
程江海信心十足地道:“姐,你就放心吧。”
一場家庭會議結束了,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程家孩子都在爭先恐後地要照顧父親,再怎麼樣的紛爭,目的都是一致的,隻是有些話說出來,確實讓人有些徒增傷感。
天色晚了,程江水要返回醫院的單身宿舍,程江海覺得不放心,執拗地要一路護送姐姐。
街燈昏黃,人影淒淒。
姐弟倆默然行走著,像是各自想著心事。
良久了,程江水輕歎一聲,輕聲說道:“江海,你哥說話有些衝,你也別往心裏去!他現在啊底氣足著呢,連我這個當姐姐的都不好隨意說他了。”
程江海輕輕地搖了搖頭,眉宇間帶著幾分落寞:“姐,我沒關係的,我知道哥對我還有著怨氣,這也是我自己的債,該我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