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菊反手打落了王養勳暗中阻撓的手,繃著臉喋喋不休地道:“江海,你也別說我這是小人之心。你在外麵跑關係,我也知道很重要,可擱著誰不辛苦呢?這一到了分紅,大頭全都是你拿著,我們加起來都沒你一個人多。咋說都是自己兄弟,這擱在廠裏的時候還講究個多勞多得呢,長此以往,你覺得合適嗎?”
眾人終於恍然大悟了,原來郝春菊整日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原因,原來心思全放在這呢。
席間頓時冷寂下來,王養勳的腦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麵對“正言厲色”的郝春菊,譚軍首先發出一聲譏笑來:“嗬嗬,原來你是這麼一個想法。我說呢,這幾天看這不順眼看那也不順眼的,原來都琢磨這些呢?”
郝春菊瞪起杏眼來,氣吼吼地道:“咋滴,我這麼想有什麼不對麼?既然都是兄弟,那就應該做到公平合理。”
麵對這種胡攪蠻纏的說法,譚軍一時間火大,霍地一聲站起身來,也在乎不了王養勳的麵子了,惱火地反駁道:“怎麼就不公平合理了?當初我們三個是講好了的,按照投入的比例分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當時讓你投錢,你左不肯右不願的,說好的投資款連一半都沒拿出來,你別告訴我你當時沒錢啊!”
看著郝春菊昂著脖子,一點不為所動,連羞臊的意思都沒有。譚軍更是憤慨起來:“你害怕風險,你捂著家底,可把風險全壓在江海身上,人家是砸鍋賣鐵,用自己的房子做抵押貸款,這才讓咱的店順順利利的開起來,那個時候你咋不說公平了?哦,看著江海拿著大頭,眼紅了?心裏不平衡了?你早幹嘛去了!”
話說得慷慨激昂,都有些撕破臉皮了,邊上齊梅心頭一慌,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弱弱地道:“譚軍,你好好說話,別這樣!”
另一邊的王養勳臉頰紅得都快滴出血了,尷尬至極地打著圓場:“鼻子,你也別著急啊,春菊她也不是這個意思!是吧?”
誰知道郝春菊根本不搭理這個下台的機會,硬生生地扯起嗓子來,跋扈地道:“怎麼就不是這個意思了?我就是這麼想的!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我們從來就沒幹過這個買賣,我能不擔心嗎?我要是知道生意能做成這樣,我也可以砸鍋賣鐵,我也可以把房子壓出去啊。”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能把不要臉的話說的如此義正言辭的,譚軍有種拿鞋底子扇臉的衝動,怒中帶笑地諷刺道:“嗬嗬,你想不到就是你的問題了。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有風險往後躲,有利益往前衝,那還要合約幹什麼?那還要商業規則幹什麼?”
一臉煞白的王養勳也急急地拉著郝春菊,苦口婆心地勸導著:“是啊,春菊,當初都說得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整這麼一出呢?”
看著眾人都針對著自己,郝春菊繃著黑漆漆的臉,惱羞成怒地道:“是,我是心裏不平衡,我是眼紅了。江海,我說過了,既然是兄弟,就應該做到真正的公平。要投錢是吧,我們可以追加啊,但像現在這樣子的分配辦法我不同意!”
話音一撂地,再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滿臉通紅的王養勳霍然甩開了手,感覺此刻臉麵完全被郝春菊踩在了腳下,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他再也秉持不了長期養成的畏懼心理,暴跳如雷地吼吼道:“郝春菊,你這是要幹什麼啊,你當合約是你擦屁股的草紙,想廢就廢啊!”
見到自己的丈夫也站到了敵對陣營,郝春菊一肚子的火氣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衝著王養勳勃然大怒道:“你朝我吼什麼吼,我這不是為了我和你好嘛,你個慫蛋玩意,你看清楚,我是你媳婦不是外人!”
說完,郝春菊憤然地扭頭奪門而去。屋內空氣凝固在了一起,眾人麵色發冷,沉默不語。
臉上毫無血色的王養勳痛苦地耷拉著腦袋,滿含愧疚地道:“老大,鼻子,我真不知道她該說什麼了,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