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繽和白捷皆是目眥欲裂。
他們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可還沒到近前,怪物就帶著阿繽奶奶的幹皮飛上天空,巨大的肉翅幾個忽閃,就劃開了讓他們無法逾越的界限,隻留下一連串的詭異聲音:“鬼……鬼……鬼……”
無論是校門口那頭吃了班主任跟她的雀斑兒子的怪物,還是手機裏那些視頻中的怪物,又或者剛剛行凶而去的這頭,似乎都會從嗓子裏斷斷續續地重複咕嚕一個“鬼”字。
……
阿繽很難過,他知道時逢末世怪物橫行,已是死亡如風的境況。
可依舊無法接受含辛茹苦把自己帶大的奶奶死得如此龍套,連屍首都沒能保全。
事實上,在這橘子元年的第一天,太多人都是這般不可抵抗地死去了,無論貧窮還是富有。
兩個鍾頭後,阿繽和白捷在院子裏堆起一座衣冠塚,木牌作碑,僅此而已。
傳統的喪事流程什麼的,在這個當下,不作考慮,畢竟在唯物主義的大旗下,葬禮什麼的隻是做給活人看的,並不與那子虛烏有的輪回相勾連著什麼意義,而現在的活人們可完全沒心情看一場葬禮。
至於把墳建在院子裏,是因為他們倆根本就沒有什麼古老的規矩束縛,不覺得這樣會犯什麼忌諱,所以一切從簡從速。
塚成之後,痛不可擋的阿繽再也強撐不住,昏了過去。
白捷把他抱到屋裏床上,然後又去院子裏給菜澆水,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拖不得。
那把鬼子軍刀也已經被他別在了腰上,時刻防備著可能從任何地方冒出來的吃人怪物。
奶奶死了,他也很難過,不過不可否認,他的難過在阿繽之下。
到底是沒多麼深厚的感情。
換個人的話,比如阿繽死了,他絕對會難過得要死,就像現在的阿繽。
……
傍晚的時候,阿繽醒過來,整個人木木的,白捷做好晚飯,他倒也吃,隻是一言不發,全無往日活潑。
再然後,村支書把村兒裏所有人都召集在了村廣場。
阿繽和白捷也去了。
腦滿腸肥的村支書屁話一籮筐,反正就是一點兒幹貨都沒有,無非是讓大家夥兒保持鎮定等待上級指示罷了。
村支書講完就走了,把例行公事演繹得盡善盡美。
村人們炸鍋地吵嚷著,驚恐慌亂充斥在他們的腦袋裏和動作語言裏。
阿繽和白捷從嘈雜中得知,今天一天,村兒裏的人被怪物吃了七八個了。
回家之後,阿繽又去睡覺,巨大的悲痛讓他無限疲累。
白捷坐在門口,照著月光,用一塊幹布蘸了油擦刀。
鬼子軍刀被他爺爺保養得不錯,這麼多年下來,刀鋒依舊雪亮。
忽然,大門上的門環被叩響。
怪物肯定不會敲門吧?白捷心裏想著,提刀走過去。
“誰?”他先是這麼問道。
“我,隔壁阿晴。”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過來。
阿晴,二十四歲,本是外地戶,跟本來住隔壁的王大爺是遠親,王大爺無兒無女,親戚們也都死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死後,財產就判給了阿晴。
然後阿晴就一個人在這兒定居了,平日裏獨來獨往,除了買一些生活用品以外,很少出門,職業是主播,靠著顏值與舞姿搞錢。
由於兩家緊挨著,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比較而言,她跟阿繽和他的奶奶還算認識,與白捷也不陌生,畢竟白捷跟阿繽形影不離。
白捷打開門。
“幹什麼?”
阿晴看到了白捷手裏未歸鞘的刀,嚇了一跳,不過也沒太當回事,隻以為白捷是在玩兒cos什麼的。
“停電了,手機什麼的能發光的也都莫名其妙用不了了,我來借根蠟燭,不想走路去商店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