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繽壯烈犧牲的地方的不遠處,一條由一塊塊破木板和爛鐵片什麼的烏七八糟的東西構成的陰暗的到處漏風的鏽跡斑駁的淒淒慘慘戚戚的香甜可口的工藝精良的發黴朽蝕的小巷子裏,艾妮迪馨透過一個妙至毫巔的如同一位永遠不可能會存在的完美的藝術大師親手塑造出來的彙聚了遐晝曆史上所有曾被或者依舊被讚頌著的以及後世將會出現的一切卓絕風格的破洞,親眼目睹了阿繽遇害的全過程。
輕歎一聲:“這就是遐晝啊,還好我跑得快。”
又有所寬慰,好歹那老乞丐臨死前還是吃了一碗底的秫米糊糊,如此,他的靈魂不至於空著肚子奔波在去往偉大的象征著無限恐懼的死亡女神轄下的亡靈世界的路上。
雖然的確是覺得好玩兒,但艾妮迪馨自認為也是做了點兒微不足道的善事。
她本是討厭做善事的,因為讓別人多活一會兒,代表著她的生命將少點兒保障。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何況她還身處這個世界的最底層——一個弱小的隻能靠出賣肉體獲得微薄的生存權利的妓女。
不過她跟棚戶區的其他豬狗一樣的人們有個不起眼卻足夠把她和他們區分開來的異端體現,那就是她不僅僅想活著,還想有點趣味地活著。
隻是覺得好玩兒,所以在她當下的儲備糧食和錢財足夠換許許多多的一碗底的秫米糊糊的前提下,她拿出其中一碗底,去逗了逗那老乞丐。
雖說是帶有目的性的,並非單純行善,但行善就是行善了,小點兒也是善,而且她也沒多麼高尚,做不到施恩不望報什麼的,她覺得自己付出了,就該有回報,她很現實。
換而言之,艾妮迪馨有太多對於活著的渴望了。
於是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祈禱:“偉大的晝神啊,保佑我吧,保佑我能像貴族一樣穿漂亮衣服吃美味的食物,有溫暖的城堡、聽話的仆人、美麗的莊園、廣闊的田地、乖巧的老公……順便再把那老乞丐複活吧,畢竟他不是壞人,我看得出來,一把年紀了還會害羞,那能是壞人嗎?”
艾妮迪馨足足祈禱了有半個小時,甚至意猶未盡,覺得還可以補充些細節,但又覺得沒必要。
神靈:媽的,你這是一毛錢想換塊兒金磚?別說是我,就算是作者都覺得過分了好吧!
沒必要,是因為她的確相信神靈的存在,卻並不相信神靈是會懲惡揚善的存在。
現實告訴她,神靈沒那麼弱智,根本不會關心區區人類定義出來的善惡觀念,就像人類不在意螞蟻的生死,祂們也不過是更高等級的生命體,在意的也隻是對祂們而言有攫取價值的利益。
什麼神跡啊賜福啊什麼的,都是籠絡下等生命體獲得利益的手段,能是個不教唆信眾們搞活人獻祭的神靈,就算是好神靈了。
至於被做成供品的牲畜們是什麼想法和心情……管它們呢!反正隻要不是人,人就沒意見。
祈禱完畢之後,艾妮迪馨抬頭看天,無奈地笑了笑。
神靈保佑什麼的,想想就好了,用不著那麼認真。
祈禱那些癡心妄想,終究是癡心妄想的祈禱。
祈禱再多,不如辛苦點兒多接幾個客人來得腳踏實地。
她最後看了一眼老乞丐的屍體之後,習慣性地想著周邊的野狗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循香而來享用大餐。
忽然,令她震驚且絲毫不出讀者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老乞丐複活了!
並非是屍體複活,而是另一個老乞丐憑空出現。
與此同時,屍體老乞丐也憑空消失了。
好像他本來就沒死過,可那個更遠處的死掉的瘦子,卻在無聲地提醒著艾妮迪馨,這並非虛幻。
她心中止不住地想:是的,就這麼神奇,簡直就像傳說中隻有最強的神術師才有可能練成的的複活神術,不!這比複活神術更厲害,因為完全看到任何施法過程和媒介,真就是個“憑空”!
這是屬於造物主般的絕對偉力,這是不從於任何神靈的至高無上。
又有疑點,既然如此偉大,又為何會被區區凡人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