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思咐,這女子大概就是一閃霞奇相。他還想追蹤她,忽聽前麵傳來陣陣撕殺聲,便催動犀渠趕去。
蚩尤爬上一道山梁,放眼望去,大地展現出美女胴體般優美的曲線。山丘連綿起伏,竹木成陰;低凹處稻穀飄香,一片片明鏡似的淖子水點綴其間。眼下,一場部落間的爭戰,打破了這裏千百萬年的寧靜。蚩尤居高臨下,戰場形勢一覽無餘。
陽丘坐落在黃澤岸邊,山坡上散落著茅屋竹樓,這就是九淖國國都。平緩的丘頂上是一片疏落的樹林,其間有一個圓形祭壇,是九淖國舉行祭典和集會的地方。此時,一群武士手持長殳,護衛著幾位長老和一位高踞大象背上的盛裝女子,她的懷裏還抱著嬰兒。蚩尤想,這娘倆肯定是令鷙大哥魂牽夢繞的淖子和顓頊了。
山丘的西麵,一隊人馬浩浩蕩蕩開來。敵兵個個手持盾牌,驅趕著犀牛,喊聲震天,已逼近山下。共工氏句龍肩擔霹靂方便鏟,威風八麵,大步流星走在前麵。少昊鷙帶領九淖戰士居高臨下,嚴陣以待。
山丘的北麵,方頭方腦的術器手舉兩方巨大的夯土石硪,一步踩出一個坑,直拱上山來;他的部下排成兩列縱隊,號子聲聲,一路砸夯,大地為之顫動,勢不可當!少昊般拍馬迎戰術器,隻一個照麵,手中長鉞便被震飛。他馬頭一轉,回身擲出流星錘;術器隻聽得耳邊“啪啪”山響,眼前火花亂迸,不知何物騷擾,依然照走不誤。
蚩尤見少昊般已是無奈,正打算從斜刺裏向術器發起攻擊,忽聽一聲斷喝,像晴天打了個霹靂:“大哥讓開,石頭來也!”話音剛落,一塊飛石呼嘯著砸向術器。術器見來物勢重,不敢大意,把石硪一並,向飛石迎去。
碰撞聲震耳欲聾。飛石碎作幾塊落在地上,一方石硪也嘣掉一大塊。術器感到這次的確遇上了勁敵,他放下石硪,觀看來者究竟是何等人物。
“好小子,真有你的!”叫聲是從飛速移動的小山似的大石背後發出的;看不見人,隻看到兩條奔跑的腿。霎時,大石便“砰”地一聲撂在術器麵前,同時也傳來擲地有聲的五個字:“泰山石敢當!”術器估計,這一夯下去,地麵肯定瓷實了,再不用夯第二遍了。
術器用石硪磕一磕,那泰山石紋絲不動。他索性拋掉石硪,後退幾步,在戰士們的“加油”聲中,朝攔路石一頭撞去!術器天生神力,大石沒有生根,怎禁得起他全力衝撞!一側歪,差點躺倒,幸虧石敢當動作麻利,急忙用頭頂住。
二人躬著腰在拱那塊泰山石,勢均力敵;術器身後雖然有一隊兵卒,看來眼下他似乎不想讓他們幫忙,蚩尤斷定北方戰線暫時無虞,於是又把注意力轉向西線。
趁蚩尤觀敵掠陣、待機而動之時,我們再回頭交代一下九淖國發生的事情。
日近正午,少昊兄弟急急忙忙趕到九淖。此時,昌意和力牧已在這裏等候,如果他們再晚到一刻,就被視為自動棄權了。昌意笑喜喜地上前打招呼:“老兄何故姍姍來遲?”少昊鷙卻氣不打一處來,但在淖子麵前,又不好發作,隻是氣鼓鼓地斜了他一眼,走到一邊待命。
力牧捧著一壇酒走少昊鷙麵前,說:“鷙老弟,我帶來幾壇好酒,過一會比賽射藝,不管誰輸誰贏,是死是活,咱哥倆先飲個痛快再說。”酒壇已經揭封,清香四溢。少昊鷙不客氣地捧起酒壇大灌一口,說:“力大哥還夠朋友。”兩人便一遞一口開懷暢飲。力牧說:“叫我掌兵,就得讓我掌酒;弟兄們戰場撕殺,就是為了得勝喝這頓慶功酒。為此,大家也叫我酒帥。”
酒過三巡,力牧話多起來:“我和老弟生死相搏,純粹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其實我心裏明白,咱倆是當今天下頂尖射手,技藝相當,就是有輸贏,也是由弓矢好賴決定的。”
“力大哥放心,和你對射,我決不使用雨矢。”少昊鷙說。
昌意怕力牧喝醉,耽誤他的大事,一直在旁觀靜觀。聽到少昊鷙這句話,如獲至寶,忙走過來插話:“鷙大哥的話莫非是酒後言語?”
少昊鷙拍案而起:“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能如反複小兒一般!你不放心,可把它拿去!”說罷,從腰間抽出雨矢,擲在昌意腳下;捧起酒壇,一氣喝幹,“啪”地一聲,摔了個粉碎。
此時,忽聽有人喊叫:“共工國大隊人馬衝過來了!”少昊鷙急忙跑過去,隻見遠處人喊牛叫,塵土飛揚,黑旗上亮出車**的“共”形標示。九淖國還沒有組建軍隊,各路諸侯也隻帶了一些家人來,隻好臨時派人回去召集戰士。這時,淖子的坐騎大象開始來回走動,把地踩得“咚咚”作響。它是象王,好象是用地音向野外象群傳遞消息。
少昊鷙自報奮勇打頭陣。當他張弓搭箭準備迎敵時,才發覺雨矢還在昌意手中。他急忙尋找,昌意和力牧已不知去向。少昊鷙隻好召集在場人員,準備與來犯之敵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