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去,但他們依舊在月下城住了好一大段時間。
不管如何,都要保證柯鳶能多活一會兒。
夏春桃先與盼兒平安回去了,已然是初春,宮中的舞師遴選馬上就要開始,不能耽擱了。
清槐卻不願意走,她想留下,陪著姑姑,陪著柯鳶,直到最後一刻。
柯鳶的情況每況愈下,就算用了最好的藥物,她也依舊越來越虛弱。
一連過了好幾日,在元宵節那時她還有餘力出去逛,但到了現在,基本隻能躺在床上了。
病情遠比沈玉嬌所預料的惡化得快。
又可能是沒了遺憾之事,已經來到了大周,見了父母所愛的景象,姐姐也被薑家安頓好了,再沒有什麼掛念了。
沈玉嬌也明白,柯鳶為了保持體力,很少說話,但她依舊有光芒存在於眼中。
即便被病痛折磨著,依舊看起來是充滿了希望的樣子。
“好好休息,”沈玉嬌又為她補了一劑止痛的藥,“睡個午覺,說不定醒來會舒服些。”
很多時候,在治療過程中都不會采用止痛藥,生怕會幹擾判斷。但柯鳶已經到了疼痛難忍的地步,不用一些藥,恐怕她都無法休息。
看著柯鳶閉上眼睛,微弱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沈玉嬌才收拾好藥箱,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柯鸝正無聲地站在門口,把她結實地嚇了一跳。
沈玉嬌拍拍胸脯,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自己不喊出聲來。
“你,下次不要這樣站著了,”她努力壓著聲音說道,“你要是把我嚇死了,就沒人給你的妹妹治病了。”
“抱歉,我太擔心她了,一時心急才——”
“開個玩笑,我又不可能真的怪你。”
沈玉嬌摸了摸柯鸝的頭,希望自己能給這個好多日都沒笑過的姑娘帶來一點溫暖。
她們一起無言地走過一段長廊,直到離房間很遠了,柯鸝才抬起頭問:“妹妹是不是沒有幾日可以活了?”
“我不好說,”沈玉嬌歎著氣道,“這幾日她的狀態還不錯,一直維持著,但也有可能,某一天就突然惡化了。”
藥物用了,也隻能勉強不讓柯鳶那麼痛苦,或許有點作用,但那也隻是極其輕微的。
“我也早就想到了,”柯鸝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昨夜,妹妹與我說了件事。”
她的語氣極其沉重,沈玉嬌聽得心驚肉跳,不知道這對姐妹在想什麼。
“妹妹大抵是活不了幾日了,我在想,是不是該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為何?你們能住到哪裏去?”
沈玉嬌疑惑不解,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都是沒有獨立生存能力的孩子,她們要如何照顧自己?
何況,柯鳶的身子已經經不起各種折騰了,現下躺在床上靜養最好。
“還是說,你打算先搬到薑家去安頓好?”這是唯一的可能了,不然,她還真想不出為什麼。
“倒也不是,”柯鸝說得很為難,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這畢竟是別人的宅子,妹妹……這樣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