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不過六百餘年,一千年前的江湖絕技,自然不可能是大佛寺所創,更不存在獨有。但屠伏明亮的眼神卻沒有變得更加明亮,反而是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果然,法仁繼續說著。
“不過,在我大佛寺得到這門絕技之後,以佛法和我大佛寺的武道理念,對這門絕技進行了增持,所以想要把這門絕技修煉到高深的境界,就需要有一定的佛法修持。”
注意到屠伏的眼神變化,法仁話鋒一轉。
“你若是願意學習有佛法加持的絕技,那為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若是不願意的話,為師也可以傳授你我大佛寺初得的絕技原本,即江湖之中有流傳的,隻是,為師能給你的幫助就極為有限了。”
“師傅。”
屠伏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隻是除了他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對法仁的稱呼是師傅而非師父。
“弟子前日從那些異族馬匪的身上,學會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弟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不如,弟子說一說是如何學會的?”
“好。”
“那些異族馬匪,把拉車的駑馬全都殺了,但鏢師所騎的田馬,他們卻留了下來。”
因為人生經曆不是很懂人情世故的法仁,其實非常的聰慧,瞬間就明白了屠伏的意思。屠伏說的是馬,但不止是馬,屠伏說的是異族馬匪,但不止是異族馬匪。
“馬分三等,駑馬、田馬、戎馬。”屠伏看著沉默的法仁問道:“師傅,在你眼中,弟子是哪一等?”
法仁沉聲道:“眾生平等。”
屠伏追問道:“如果眾生真的平等,那為什麼是我們拜佛,而不是佛祖拜我?”
好膽!
旁聽的馬三,視線從屠伏手中的烤饃轉移到了屠伏的臉上,注意到屠伏略顯瘋狂的眼神,突然心生畏懼。
法仁有些頭疼,但他並不後悔把屠伏的命運算在了他的因果之中,自然也不會後悔收屠伏為弟子。
想說些什麼道理,話到嘴邊卻又放棄了,重新回答起了屠伏剛才的問題。
“你是上等馬,有千裏馬之姿,有龍馬之緣。”
馬分三等,但不止三等,戎馬之上還有千裏馬,能日行千裏,夜行八百。千裏馬之上還有龍馬,能日行萬裏、淩空虛渡。
“師傅所言,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
屠伏的語氣堅定了起來,一雙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是在發光:“師傅,弟子要學沒有佛法加持,沒有大佛寺門牆之限的絕技。”
法仁沉默稍許,點了點頭。
“好,這門絕技的名字是《童子功》,和我大佛寺的《童子金身》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修不成辟穀、舍利子、金身、法相這四大境界。但也無妨,隻修煉《童子功》也能達到神通境,若是悟性、機緣足夠,未必沒有登臨天人境的機會。”
法仁說著,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猶豫著問道:“屠伏,你可曾……”
屠伏一聽這絕技的名字,就明白了法仁的意思,回道:“家教森嚴,未曾。”
“善哉,那為師這就傳你功法要訣。”
法仁說著,突然屈指一彈,準備偷聽功法的馬三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過程中,屠伏的表情和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似乎馬三這個仇敵並不存在一樣。
“《童子功》有九篇功法,對應的是築基、蓄氣等天人九境。但凡絕技,大多都是九篇功法,所以本朝太祖才會設立天人九境。
《童子功》雖然不擅攻伐,卻是上等的內家絕技,隻要能夠以第一篇的拳法築基成功,就能夠直接進入蓄氣境,無需再做突破,苦尋氣感。
拳打十分力,力從氣中出,運氣貴乎緩,用氣貴乎急,緩急神其術,盡在一呼吸。
這拳法要訣之中所說的氣,並非蓄氣境的真氣,而是呼吸之氣。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世人多有知曉這大宇宙,卻不知萬物眾生的身體為宇,生老病死為宙,是為小宇宙。
小宇宙和大宇宙之間,最原初亦是最多的溝通,就是時時刻刻都要維持的呼吸……”
該說的說完,法仁問道:“可曾記住?”
“記住了。”
“有何要問?”
“不急。”
法仁點頭,起身,脫下了寬大的僧袍,露出緊身的內衫,擺開了一個拳架子。
“我先打三遍,你能記住就記,記不住也無妨,為師再來。”
“是,師傅。”
法仁打了三遍《童子功》的築基拳法後,就讓屠伏演練了一遍,看起來竟是有模有樣,這讓法仁有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