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屋外又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滴聲,無情又悲哀地敲打著冰冷的玻璃窗。
滴答滴答的聲音裏,夾雜著呼呼的夜風,一同回蕩在整個房間。
白熾燈的暖光下,竟令人產生了一絲惆悵的冷意。
耳畔邊,是他低沉又平靜的嗓音,這個頓感薄涼的房間中,帶給了她幾許顫抖的心情。
“從出生以來,我從未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到一絲一毫的關心和關愛。她給我的,隻有刻薄和令我感到窒息的控製欲。”
他坐在床邊,身體微微向前傾,手肘搭在腿上,雙手交叉,抿著薄唇不知看著什麼地方。
那雙平靜又幽深的黑眸裏麵,泛著一些冷嘲,還有幾分可笑,似乎還有一絲哀傷。
她靠著書桌,望向他,靜靜傾聽著。
“唯一疼愛我的是父親還有爺爺。我曾不止一次想過,為什麼父親會喜歡這樣一個自私自利,隻愛公司的女人。”
他談到他父親和爺爺,語氣中才有了平和,但後麵那句又透著滿滿的不解和憤恨。
“嘩啦嘩啦”,屋外的雨越來越大了,從窗戶外刮進來的冷風,更像是夜裏猛獸一般,瘋狂地湧入,襲擊著房間裏僅剩的溫暖。
素久馨注視著處於極度情緒起伏的他,心中似乎想要平靜,也難以去平靜,畢竟自己不是真的絕情冷酷的人不是嗎?
離開了書桌,在心裏麵微微歎口氣,朝他走過去,坐在他身旁,伸出雙手慢慢將他抱住。
他的身體輕輕在發顫,有些冰涼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冷的嗓音竟然染上了沙啞的哭意。
“父親是因為她才去世的,爺爺心髒病發作也是因為她,我恨這個狠心無情的女人!”
他發出了可笑的一聲,抓著她胳膊的大手正在發出悲傷的顫抖。
“父親支持她和愛著她,她卻可以因為一個項目需要單身者,就毅然決然地和父親離婚,導致父親傷心醉酒發生事故,嗬,她真的狠心啊。連去看父親最後一眼,她都還在談判桌上。”
她抬眼看著他,那張輪廓俊美的臉龐上布滿了悲傷。
現在,他撕開了內心深處最痛苦的傷口徹底暴露出來,就像一隻身受重傷的猛獸,此刻很需要得到溫暖和安慰。
心口微微生出可憐的心情,手緊緊抱著他,輕聲安慰他:“可以了,既然痛苦就不要再說了。對不起,既白哥哥,我不應該去觸碰你的傷心事。”
“我是不是很心狠手辣?竟然想著用這樣的方式報複自己的生母。”他沙啞的聲音透著哭意,含著一絲自嘲的語氣譏諷著自己,手放在腿上緊緊攥著拳頭。
素久馨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手掌輕輕撫摸著他的肩背,輕聲說:“不對,既白哥哥,你這麼做,沒有錯,你反而是在糾正那位的錯誤。如果她沒有犯下錯誤,就不會有這樣的後果。”
一陣簡短的沉默,耳邊是窗外斷斷續續又淅淅瀝瀝的雨聲。
“小馨,你難道不認為這樣的我很冷漠嗎?”他忽然轉過頭來,用那雙布滿了寂寥又沉痛的宛若黑曜石一般泛著光色的眼睛凝視著她。
素久馨輕輕揚了揚嘴角,伸出手掐著他的臉頰,他瞬間露出了錯愕又呆滯的神情。
為了化解低落氛圍,她笑著說:“不會哦,這樣做不是既白哥哥的錯誤。所以你不要愧疚也不要自責好嗎?我說了,你隻是讓犯了錯的人認識到錯誤而已。”
指腹摸著他的臉頰,心裏下意識地想著,他的臉這麼好捏的麼?
趕忙回神,不舍地鬆開對他俊臉的摧殘,她對他眨了一下左眼,俏皮地露出了笑容:“所以,我可以幫你嗎?既白哥哥。”
林既白看著她,愣神了好一會兒,移開了視線,抿著薄唇,聲音暗啞:“這是我一個人的深淵。我不想你踏進來。”
看著他垂下的睫羽正在微微翕動,輪廓分明的側臉輕輕繃著下頜,她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感受到他手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