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她進到搶救室的那一瞬,鮮紅的血液就像是一朵朵刺目的薔薇花沾滿了他的雙目,不僅染紅了他的白襯衣還有她的粉色睡裙。
他如同一個聽不見周圍聲音的聾人似的,雙眼一直呆滯地盯著搶救室。
垂落在腿側的雙手還在不斷顫抖著,那些熾熱又滾燙的鮮血似乎還殘留在指尖上,甚至還燙進了他的胸腔,乃至灼燒著他的靈魂一般。
“不要有事,求你了...”
沙啞低沉的嗓音喃喃低吟著,目光緊盯著搶救室,在這個彌漫著消毒水味,空氣中甚至還能聞到血腥味的空白長廊裏。
他突然害怕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從內心深處宛若一個會吃人的厲鬼般在不斷湧出。
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泛白的薄唇死死抿成一條線,神色不安地一動不動看著緊閉的搶救門。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指尖微涼,搶救室的紅燈熄滅。
戴著口罩的醫生和兩位護士一前一後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和兩個護士都穿著一套藍色塑料袋似的衛生服,麵容凝重得令他心髒一緊。
林既白緊忙邁腿走上前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就僵硬了很多,但顧不了太多,抬眼緊緊盯著醫生,聲音嘶啞得嚇人:“醫生,我。她怎麼樣了?”
醫生凝重的目光掃向他,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和警惕,開口問:“你是患者的什麼人?”
想都沒有想,林既白脫口而出:“男朋友。我是她男朋友。”
就像是要自己相信一般,再次重複了一次,黑沉的眼睛緊緊迎上醫生的打量。
醫生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說辭,並且麵上露出了些許沉痛。
看到醫生如此,林既白呼吸一滯,雙手下意識顫抖,壓抑著某種醞釀在胸口的東西,他淡聲繼續問:“她究竟怎麼樣了?”
“胃癌晚期。患者現在病情暫時穩定,但是還需要繼續住院觀察。”醫生的聲音一落下。
林既白瞬間腦袋一片空白,黑色瞳孔驟縮,甚至覺得站立的地板已經開始一點點崩塌。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張開口,聲音顫抖起來:“還有,還有多久。”
“最多三個月。在患者最後時間裏,請你盡量安慰她的情緒吧。等會去櫃台辦下住院手續。”
醫生留下了這句話後,便和身後的兩個護士離開。
但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或是消失在空白的長廊裏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為什麼?會這樣。”林既白咬著牙,悲嗆地低聲喃語著。
“林總是嗎?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不知什麼時候,身旁出現了一位青年男人,這個男人的麵孔很是熟悉,他仔細一看,是那天她拉著給他介紹的要結婚的‘男朋友’。
但看到這張臉,林既白隻覺得一股衝上心口的怒意化為了實質,抬起拳頭就朝楊詢的臉上揮了一拳。
沉悶聲響起的同時,接著是聲音似凶獸般咆哮而出。
“她為什麼會得這樣的病!你為什麼不好好照顧她!你沒有資格做她的男朋友!”
他雙眼充了血般,死死盯著被他打倒在地上的楊詢。
楊詢似乎被打得錯愕了一瞬,而後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坐在地上看著他,輕聲說:“我是在配合她演戲的。現在林總可以消消氣,冷靜下來聽我說了嗎?”
林既白悲傷和怒火充斥著雙瞳,緊緊攥著拳頭,深深呼吸著,竭力控製著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
待算是冷靜下來後,他才看向已經站起身來的楊詢,眼神陰沉,冷聲開口:“說。”
“我叫楊詢,是小馨的學長。其實,我知道小馨的病,也是昨天的事情,當時她請求我,讓我陪她舉辦一場小型的婚禮,這是她拜托我幫她做的事情。看到這是一個病人的願望,我這個做學長,肯定不會拒絕。”
楊詢停頓了下,看了看他。
見他一直黑沉著臉沒有再暴怒的跡象,且眼神又透著悲戚。
楊詢不由歎了口氣,又繼續說:“後來,我查了下你和她的事情,算是了解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