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一輛低調的馬車從宮門口離開,直奔雙元巷方府而去。
遠遠的就能看到方家老爺等在門口。
馬車緩緩靠近,方老爺急忙迎了上去,打量著馬車上麵的標誌。
他們方家是書香門第,方舒年作為方家這一代的當家人,以一手好字出名,曾被先帝指派給當今陛下魏燁做他的老師,雖然他沒有入朝為官,但魏燁登基後,方家也受到了不少的庇護。
這次魏燁突然傳召方鴻景回京,方老爺就隱約猜測,或許是魏燁要重用他們方家。
果然留在盛京是對的。
"爹!"方貴妃掀開簾子,笑靨如花。
"鳶兒,你可算是回來了!"方舒年看到女兒,高興的笑了。
魏燁緊隨其後的從馬車內出來。
方舒年趕緊上前行禮,"叩見陛下。"
"老師不必多禮。"魏燁伸手扶起了方舒年,然後看著方舒年身後一直沒開口的男子問道,"這位想必就是鳶兒的弟弟鴻景吧。"
方鴻景紮著道士發髻,一身青灰道袍,臉上掛著淺笑,趕緊上前一步施禮道:"草民叩見陛下。"
"鳶兒的弟弟就是朕的弟弟,鴻景不必多禮,咱們進府再敘。"魏燁看了一眼方舒年,"老師,請。"
"謝陛下。"方舒年應了一句,然後帶頭往府中走去。
一路上,方舒年與魏燁聊的火熱。
方清鳶跟方鴻景跟在兩人身後,姐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思。
"爹,我想先去拜一下娘親,讓弟弟陪我一起吧。"進入正廳後,方清鳶說道。
方舒年聞言,連連點頭,然後一臉欣慰的道:"鳶兒長大了,懂事了,快去快回。"
方清鳶抿唇不語,心中卻暗忖著,我不懂事,怎麼才能逃脫這牢籠?
"是,爹。陛下,臣妾去去就來。"
魏燁沒說話,隻是輕輕拍了下她的手。
方清鳶說罷,轉身看向方鴻景,笑道:"走吧。"
方鴻景點了點頭,然後跟上了方清鳶。
兩人一起來到了專門供奉方夫人牌位的屋子中。
方夫人牌位前的香爐裏燃燒著香火,嫋嫋升騰。
方清鳶跪地行了三個禮,然後抬頭道:"娘親,鳶兒來看您了。"她聲音清脆,卻透著無盡的悲傷和思念。
方鴻景跪在了方清鳶身旁,默默的看著牌位。
方夫人牌位前的香燭還在燃燒,散發出淡淡的青煙。
方清鳶看著牌位,喃喃自語道:"娘,鳶兒好想您。"
“您說的婦女解放,還有德先生與賽先生,好像真的發生了,可是爹爹不讓我去,他已經徹底被那些糖衣炮彈腐蝕了,您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您希望鳶兒可以成為火種,點燃星火,可希,鳶兒辜負了您的期盼,如今隻能呆在那紅牆中。”方清鳶的眼眶漸漸濕潤,聲音顫抖。
她跪倒在方夫人牌位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自己的苦楚。
方鴻景看著哭泣中的方清鳶,心裏很難過,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方清鳶。
他六歲時,娘親就病逝了,彌留之際隻記得娘親反反複複的說著“中華兒女多奇誌,敢教日月換新天。”
娘親下葬後,十一歲的姐姐就一把火燒掉了娘親留下的所有東西。
他對娘親的記憶並不清晰,對姐姐口中說出來的話也是雲裏霧裏,更別說姐姐說的那些"婦女解放,德先生與賽先生"了。
“娘親,或許鳶兒能見到你口中的民國了吧。”
方清鳶抹了把眼淚,站了起來,看著方鴻景道:"鴻景,姐姐需要求你一件事。”
方鴻景認真的看著方清鳶,"姐姐盡管吩咐便是。"
母親病逝後,他是被姐姐帶大的,後來姨母嫁給爹爹,姐姐為了護住他,把他送去道觀,這一去就是十年。
姐姐是真的做到長姐如母的。
所以不管什麼事,他都會答應。
方清鳶看著比她還高出一個頭的弟弟,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