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隱約傳來爭執的聲音,殘餘的熱鬧驚起了山中的鳥兒。
這處像是自帶結界一般,屏蔽了所有的動靜。
慕容軒朗像是放下了背負已久的擔子,又變回了那個溫潤如玉的玄月宮少宮主,就這麼看著顧行雲。
許久,顧行雲才張口:“我沒什麼好……”
“所以你確實是有了新的寄托,看來這兩年發生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慕容軒朗打斷了他的話。
像是沒看到顧行雲皺眉的表情一樣,自顧自的說道:“日後還是恢複書信來往吧,你剛開始修煉,若是有不好意思問晏宗主的,都可以寫信來問我。”
他說完,從口袋裏掏出個鐲子,拉起顧行雲的手,主動幫他戴了上去。
“這是紫靈玉,來時就打算送你的禮物,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比空間袋要好用一些,還能儲存兩個活物。”
顧行雲原本想褪下,在聽到這麼一番解釋之後鬆了手,沉聲道:“謝謝。”
“你我之間無需這個謝字。”
慕容軒朗說完,看了一眼前麵的大部隊,笑著說道:“再聊下去,估計父親就要派人過來尋了,不用送了,回去吧。”
“一路保重。”顧行雲告別完,頭也不回的朝山上走去。
慕容軒朗看著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好半天,他才抬步往山下走去,聲音很輕,帶著些許破碎感。
“太丟臉了,竟然聽不得他說出半句狠話。”
“慕容軒朗,你真可悲。”
“已經斷開的感情還期待著能再續上。”
“太不像話了,實在是……行雲,你真的太不像話了。”
“怎麼能說舍就舍呢?我還以為我不會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
仙鶴長啼,山霧漸濃。
禦虛宗依舊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禦虛宗。
顧行雲重新站在大殿前麵的時候,突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仙門大會就這麼結束了,這短短的數日,他的人生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往的弟子腳步匆匆,收拾著賓客留下的痕跡,試圖讓禦虛宗恢複原樣。
晴空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路過的某位弟子抬頭:“要下雨了嗎?啊啊啊不要啊,衣服還沒有收呢!”
顧行雲前行的步子停頓,而後轉了個彎,朝著熟悉的地方走去。
這雨來得很快,不過片刻,天徹底黑了下來。
狂風席卷著大顆的雨滴,砸的生疼。
肉眼可見的範圍還不足一米。
顧行雲像是感受不到一樣,冒著大雨不急不緩的朝前走。
直到看到熟悉的長廊。
他目測了一下距離,而後撩起衣擺,笑著跪在了雨中。
掌心按在泥濘的地上,很快沾惹了大片的汙穢。
他側身,脫掉自己的一隻靴子套在手上,用力按向自己的頭頂,順著那股力度,額頭逐漸觸碰在地上。
濺起的雨滴飛到眼中,一陣刺痛。
他卻沒有閉眼,依舊睜大眼睛,臉上的笑意逐漸擴大。
暴雨聲中,那近乎癲狂的笑聲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顧行雲渾身都濕透了,身體不自覺的顫抖。
許久,他才停下那怪異的動作,慢慢穿好鞋子。
“就是在這裏。”
他小聲說著。
衣服上滿是汙穢,雨水混合著額頭上的泥土往下流,顧行雲擦都不擦一下,歪頭看著不遠處的長廊。
“就是在這裏,師尊找回了丟失已久的良心。”
他單指點著眉心,輕舔嘴唇:“我應該沒有記錯才對,師尊,弟子真的很好奇,你的良心可以保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