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才有可能到達那個自己期盼的安定生活。
活著,才有可能實現自己許下的一個又一個承諾。
活著,才有可能見證一切、才有可能……活著。
扭曲骨折的十根手指不知何時死死抓住了草地下的泥土。
“我能起得來。”
邢雲霄這樣想道。
顫抖的手臂一點點撐起,發出骨頭崩裂的哢哢聲,他也撐著背上那不可想象的重物一點點爬了起來!
“我能起得來!”
他眼睛瞪得滾圓,甚至眼角都撕裂了開來:“不過就是一個風箏!一個風箏而已!”
手肘撐直、骨刺與血肉交錯穿插的大小腿與膝蓋劇烈顫抖著頂住了地麵。
雙手漸漸離開了地麵,脊背一點點挺直。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一切隻發生在幾秒之間,邢雲霄站起了身子。
他發現自己的雙手、肩頭、膝蓋,還有其他嚴重的傷勢不知為何全部都消失了,隻留下了一道道淺紅印子。
不對,不僅是傷勢……風箏呢?
邢雲霄剛剛冒出這個想法,便發現自己不在草地中了,而是來到了一個密室,密室裏沒有他物,上下左右前後全部都是鏡子。
在這裏,他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自己不再是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是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自己的肩頭、手背、雙腿上布滿了血紅色的焦痕。
從鏡中他還能看見自己的背後——那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樹狀疤印,仔細去看,那傷疤雖是一棵樹的開關,但卻是由無數極其細密的細痕纏繞而成,那細痕便如同一道道閃電,深深刻入了骨中。
“你成功了。”
忽然,所有鏡麵全部破碎。
邢雲霄眼前一晃,回到了現實中。
耀眼的太陽刺入眼中,烏雲散開、暴雨初歇。
這裏已經不在玉京山,而是在一片大海上空。
傅決懸停在不遠處,臉上的笑容真摯而熱烈:“這麼大的風箏,你都能撐起來了。”
邢雲霄十分不解,正要詢問些什麼,卻看到傅決的右手突地消失,他那右袖管就這麼突兀地變得空空蕩蕩。
邢雲霄瞳孔猛縮。
“你看,你真的成功了。”傅決低頭看向自己的空袖管:“我試圖用天底下最強大的一種力量——天道劫罰來殺死你,卻失敗了,自己也不得不付出代價。”
說完這句話,他的左腿也同樣嘭地一下消失了,隻留下了一個在風中飄搖的褲管。
“代價?”邢雲霄呼吸無意識變得艱澀起來:“什麼代價?”
他想起來了,這一幕自己見過。
當初江鳥以為自己殺了三清後,曾動用造化玉碟自己想要殺死自己……那裏的自己,便是如此。
傅決笑了:“你說呢?我一個怪仙,命中就該修複天道,如今卻成為災變者的幫凶、要幫他殺了你,還強行扭曲了天罰,你覺得我會有什麼代價?”
他的左腿也倏忽消失。
邢雲霄抿緊了嘴。
“沒事,至少這一次咱們能告別了。”
傅決擺擺僅剩下的左手:“小邢啊,老師送你的最後一道禮物就是天罰之力,你背起了那個風箏,它以後就是你的風箏了。”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身體都啪地一下消失了,隻剩下了一身衣物,和一隻在半空中揮著的左手。
左手從袖管中掉落、向著海麵落下,邢雲霄下意識大喊一聲,飛身而去、伸手去接。
但他沒能接到那隻左手,在他觸及左手前,它就已經消失了。
衣物在風中飛散,隻有一包煙、一盒火柴準準落入了邢雲霄伸出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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