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止看出她著急,安撫地摩挲著她的手背,溫聲道,“你那碗也有。”
“小和尚絕非同黨。”
“為何如此斷定?”公孫朔問道。
“他們處心積慮就是想引我孤身到臘梅林,為此不惜撤掉大半守衛,又給逐玉大人下藥,為的就是讓我暢通無阻地去到那裏,若同時將我迷暈,一切隻會變得更麻煩,畢竟帶著一個昏迷的人穿過橫廊去到臘梅林太過顯眼,但他們卻留下這麼大的紕漏,隻能是因為別無他法”,雲樂舒頓了頓又說道,“若小和尚知情,他隻需直接把那碗下了藥的給逐玉大人便可,何必雙管齊下、多此一舉?”
公孫朔同意地點點頭,“這麼說來,小和尚說有人托他將書信轉交給你的話也可信了?”
“嗯。”
“據他所說,那人乃是這幾日剛投奔至此的一介廚房夥夫,入寺時隻說自己無親無故、流亡至此,方丈因近日臘八祭祀人手不夠,便將他留了下來,如今已不知去向。”
“朕隻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書信讓你看了一眼便不顧後果地闖了去,還不惜對逐玉下手?”君亦止忽然盯著她,語氣冷冷的,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眸似要把她看穿。
“那封信寫了右廊直轉,臘梅林下,等你。”雲樂舒蒼白著臉,無力地複述那封如罪魁禍首一般的信。
“僅僅如此?”
“是我師兄的字跡。”
君亦止一滯,暗暗生了氣。
雲湞果然是她的軟肋,她也還是不曾放下,若是沒有出這樣的事,她便準備與雲湞私奔了?
“那封信被下了軟骨香,我當時匆忙並沒有留意,所以......”雲樂舒想起那封信,心中複雜,那絕非雲湞親筆,可如果是偽造字跡,又是誰有這樣的本事,能拿雲湞的筆跡做文章,恐怕也已經知道了她的過去。
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
“這件事朕會徹查,你不要太操心。”君亦止淡淡對她說道,看著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卻又忍不住地心疼,終究還是軟了語氣,“宮裏的事情你先別管了,好好養著身子。”
雲樂舒點頭,又道,“如果要查,可以從那幾個臨時被調走的宮衛身上著手,我路過長廊時一路遇到的宮衛明顯少了很多,能調動他們的人,必定身份也不會太低。”
逐玉撐起半個上半身,認真地點頭,“屬下會查實的。”
公孫朔“哎”的一聲,“小兔崽子,好好趴著別動!”
君亦止道,“你先養傷,這件事朕交給別人去辦。”
“難道你想交給大理寺那位?”公孫朔皺眉,似乎有些反對。
君亦止略有譏諷,“韋家的人之所以留著,隻是因為還沒有合適的理由罷黜,這次的事交給汪越山,此人賢引閣出身,可以用。”
公孫朔滿意地點點頭,坐到了逐玉床前,輕輕掀起衣服查看傷處,誰知血連著衣服結成了一塊,被他一拉反而觸動了傷處,逐玉悶哼一聲。
雲樂舒剛好看到衣服下紅腫殘破的傷處,一片的血紅,混著膏藥,慘不忍睹。
逐玉跟隨君亦止多年,忠心不二,隻是因為他沒有看好自己,便受到如此懲處,若被他知道自己想要逃,他又會如何?
君亦止覺出她輕輕一顫,忙捂了她的眼。
“回去吧。”他擁她入懷,溫柔得不像話,雲樂舒連再慰問逐玉一句都來不及,便被他擁著回了承天殿。
公孫朔看著那一雙背影,撫髀長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
剛開始幾日,雲樂舒心中皆是憤恨,晚上不肯再與君亦止同處一室,便說要搬回芷蘿宮住,君亦止不允,她也沒力氣與他爭辯,便到肖嬤嬤房中與她擠在一處睡。
可肖嬤嬤通宵地照顧她,一晚上都沒怎麼合過眼,上了年紀的人,一受磨累,肉眼可見地憔悴了許多,雲樂舒心疼她,隻歇了三個晚上又黑著臉回了承天殿。
張弼每日親自為她熬了藥送來,又讓肖嬤嬤盯著她服下,一連調養了幾日,才覺得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