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玉笛通身雪白無暇,溫潤生光,一如師兄的品質。

雲樂舒愛不釋手,拿在手上便忍不住試了起來。

幾聲悠揚的曲笛自白玉笛而出,攤販便如王婆賣瓜,不停地誇讚道,“這白玉笛聲音清透,不同凡響,別人家的玉笛斷沒有這一把吹得出色,姑娘您真是好眼力啊。”

雲樂舒撫摸著笛身輕輕一笑,“確實不錯。”

卻不知身旁什麼時候多了個男子,趁她不注意快手奪走她的笛子,舉在頭頂,轉頭與攤位老板道,“這位姑娘出了多少錢買下的?我願出雙倍。”

老板麵上露出為難的笑,“公子,凡事有先來後到,方才這位姑娘已付了錢,您要不看看餘下這幾支有沒有合眼緣的?”

“我隻看得上這支!我就要這支。”那男子雖麵朝老板,眼睛卻不時往雲樂舒身上瞟,語氣雖說很無賴,麵上卻笑吟吟的,略帶幾分猥鄙。

老板客氣地指了指雲樂舒,“那公子便隻能與這位姑娘私下相商,看她是否願意轉賣了。”

那男子不懷好意地透過紗簾打量她,輕狂無狀,語帶威脅,“姑娘,不如這樣,你揭開帷帽,我便還你玉笛。”

雲樂舒哪裏肯,眼見周圍已有三兩愛看熱鬧的圍觀過來,隻想快些脫身,便輕踮腳尖,一把將玉笛攫奪回來,淡漠轉身欲走。

那人卻抓住她的玉臂,不肯放她離開。

老板看得著急,卻也無能為力,隻暗暗罵那人無恥。

是不是金陵盛產色鬼,怎麼她戴著帷帽也有人來調戲啊,雲樂舒也在心裏罵。

見這邊動靜鬧得越來越大,她隻好硬著頭皮回身,換了副笑臉,“公子,若你真愛此物,此物贈與公子也是可以的,隻是我家夫君管得嚴,心眼小,又是個粗莽之流......他若是知道我當街與一男子拉扯,公子你可禁不起他一頓混打,粗人聽不得細話,他可不會聽我解釋,便隻有拳頭是最解氣的。”

那男子一聽羅敷有夫,相公又好像是個不好惹的,便也息了心火,掃興地放開她的手。

“夫人,等你半天都不來,在這裏做什麼?”嶽暻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將她護在懷裏,往那男子麵上略略一瞥。

那男子隻覺得冷颼颼的,身上莫名生出一陣寒意來。

當街調戲人家的寵妻,人家萬一真的把他暴打一頓,他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男子忙嬉笑哈腰,“方才與令夫人有些誤會,已經解開了,若無其他事,在下先走了,嗬嗬嗬嗬。”

嶽暻麵露不悅,看著他那隻碰過雲樂舒的手,顯出一絲狠戾,隨後與流川使了個眼色,又微微搖了搖頭,才轉頭打趣地問她,“為夫管你管得嚴?心眼小?粗莽?”

雲樂舒沒想到他會出現,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您自然是寬容體貼,心胸廣袤,文質彬彬,方才不過隨口敲打敲打他罷了。”

“算了,不與你計較,回去吧,省得你再給我惹出事兒來。”說罷便撥開還在看熱鬧的路人,牽著她的手離開。

“那位相公相貌出眾,風度翩翩,怎麼被那小娘子說得像個鄉野村夫?”有人笑道。

“瞧他們二位,應是新婚燕爾吧,還牽了手呢,我瞧著這便是夫妻情趣,你不懂吧?”

“不過那公子倒生得一副富貴名流之相,小娘子雖頭戴帷帽,應該也生得不錯,如此才算得上珠聯璧合......”

“也難怪會遭人當街調戲......”

“生得再好那也不能這樣輕浮浪蕩啊,若是遇到個不經事的小娘子,那不得把人嚇壞了?”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兩人快回到渡口時,雲樂舒才想起流川來,忙問道,“你那位手下呢?”

“我讓他去辦件事。”嶽暻仍牽著她的手,淡淡道。

雲樂舒哦了一聲,想起方才那男子想摘她帷帽的舉止,還有圍在她身旁的看客,仍覺得心有餘悸,本來還想再四處逛逛的,現在卻隻想回到船上,生怕引出枝節來。

荷風拂麵,她從嶽暻手中抽出手,將鬢邊的散發順了順,信步上了船。

不一會兒,薛娘子和流川一前一後回到船上。

流川向嶽暻、雲樂舒行了禮,又不著痕跡地朝嶽暻點了點頭,才把雲樂舒的書和衣服首飾送去房間。

薛娘子命守衛把大幾籃子食材用具放到雜物房,轉頭與雲樂舒說道,“姑娘方才可聽說了?有人在暗巷遭人淩毆,生生打斷了兩條腿和一條胳膊呢,據說那人下手極狠,關節處的骨頭皆被傷得粉碎,隻怕今後便是個廢人了。”

船老大聽到薛娘子的聲音攀出頭來,見人都回來了,便起了船,聽到她說什麼有人被打斷手腳,隻不以為然地笑笑然後回了船艙,跟著王上這些年,什麼血腥場麵未見過,斷手斷腳算是什麼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