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圖璧君上自立她為後,不曾再納旁人,座上諸多人紛紛想起自己承寵不久,又被新人搶去風頭的經曆,心頭黝黯,既嫉妒眼紅,又抑製不住的豔羨。

宋太後語氣輕蔑,雲樂舒麵無表情,依言站起身,微微仰頭。

“竟是你......”宋太後放下茶盞,滿眼驚異之色。

引得嬪妃紛紛好奇打量,隻有淑妃、德妃、酈婼樗幾個默然不語。

“太後娘娘,數年不見,您風姿依舊,眼光也明亮,竟還認得出臣妾。”雲樂舒唇角微揚,卻沒有半分笑意。

“你那時就已是圖璧寵妃,怎會被王上以女醫之名請進宮來?”宋太後覺得稀奇。

想起當年嶽暻為了這個女人夜闖福寧殿,不惜對她這個母後疾言厲色,還威脅她若是敢再招惹“他的人”便殺她豢養的麵首泄憤。

當年聽說此女離宮,她還以為嶽暻何時學會了成人之美,竟也願意把看中之人放離宮外。

今日一見這場麵,倒是笑自己對這個兒子的性格看得還不夠透徹。

他慣於不動聲色、布局引線,再一招收網,獵得心中所求。

明明是錙銖必較,分文必爭的一個人,她怎麼就覺得他會輕易放棄已到嘴邊的獵物?

眾人等著雲樂舒回話,卻隻聽她淡然道,“識人不清,誤入歧途罷了......”她忽然轉身看向身後環肥燕瘦,“臣妾為圖璧自願赴嶽和親,過往之事,皆為塵泥,揚了便是,還望各位,勿要再提。”

薛芳含桃登時被嚇住。

宋太後亦一怔,大概沒想到她竟敢借她的場敲打眾人,更何況這眾人之列也包括她自己。

回神過後,立即指著她,欲行處罰,“你敢在此放肆,你......”

酈婼樗忙出來打圓場,“母後,貴妃妹妹是兩國和平的紐帶,如今又與眾姐妹一樣,同為王上妃嬪,深愛王上喜愛,咱們頻頻提及舊事,豈非令王上不悅?”

這番話又叫宋太後想起嶽暻夜半闖福寧殿的場麵。

她鼻子裏哼了聲,收回塗了丹蔻的尖細手指,“舒貴妃,但願你真能將往事種種,揚塵而去,好自為之罷。”嬌媚依舊的眉眼在群妃中逡巡了一會兒,有些意興闌珊地揚手,“一個個的,存了私心,既見過了,都走吧,花紅柳綠的,看得哀家頭疼。”

竟是沒有一個能比得過的。

嶽暻對她用心至極,她也犯不著和他心尖上的人起衝突,白惹他不高興。

雲樂舒福身施禮,又向酈婼樗辭行,先眾人離了福寧殿。

步下石階,滿室的聒噪與煩囂遠去,她才覺得自己清淨了許多。

嬌顏玉嫩的一張張美人臉,著紅戴綠地在眼前晃,每一個都美得各有千秋,正如宋太後所言,看得人頭疼。

她既歎嶽暻果真是享盡齊人之福,也悲自己將成為這群女人裏的其中一個。

更深感君亦止為她一人空置後宮的舉動有多難得。

薛芳知道她不適,“娘娘,別放在心上,咱們回去吧。”

她點頭。

一簇一簇的女人從福寧殿出來,每個人臉色都不大好看,有種遇到勁敵的經霜之感。

尤其淑妃。

當年白鶴入宮前,她還是宮中最受寵愛的沈妃,就連如今的德妃,也就是當時的褚妃和那時盛寵一時的金婉容也比不上她,嶽暻為她一擲千金,破例帶她外出狩獵,與她纏綿歡愛數日而不厭,賜她所有其他女人都沒有的寶物,允她其他女人不曾有的殊榮,因了這份獨有的寵愛,她從未把宮中任何一人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