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舒輕拍阿兆肩膀,“阿兆,這馬車隻堪堪能多容我一人,你若隨馬車一起走,容易引人注目,你先回去等我。”

阿兆看了一眼馬車裏滿臉笑意的男人,想想雲樂舒對兄長的關切,別無他法,先行離去。

“一會別出聲。”犰偍掩上車簾,又闔上車窗,轉頭叮囑。

雲樂舒嚴肅頷首。

馬車果然順利通過宮門,再往前走一段,馬車拐入斜街,忽然停下。

“殿下,請換馬車。”車夫環視四周,輕扣車門提醒。

“娘娘,青鸞車在宮外很惹眼,咱們需要換駕馬車。”車廂逼仄,隱隱嗅到女人身上淡淡香氣,犰偍心潮翻湧,兼之忐忑,額間冒出汗來,方才一路都不敢分心欣賞身邊女人的美貌。

嶽暻雖然還有求於他,但大庭廣眾之下拐走嶽暻的女人,若留下馬腳,貽人口實,少不了一頓掰扯。

他本沒必要趟這趟渾水,實在是......情不自勝。。

那麼剛好,他想得到一個女人,就有人輾轉將人送到自己麵前來,這樣水到渠成、東風借力的好機會怎能錯過。

與其每夜捶床搗枕,輾轉難眠,不如鋌而走險賭一把。

自己不過費些小心思就能把人笑納,比如借東夷之事邀嶽暻夜談,借機將他灌醉,比如提前安排好馬車,到雲樂舒必經之路引誘她上車......

待他的人把雲樂舒快馬加鞭送離嶽國,一切死無對證,嶽暻再懷疑他,隻要沒有實證就不能拿他怎樣......

宮裏有人容不下雲樂舒,授意他把她帶回爾瑪,他冒點險而已,這兩相得利之事,若成,於雙方而言,都是一勞永逸的好事兒。

雲樂舒眼見犰偍的臉色在換過馬車後,愈見輕鬆。

新換的馬車雖不起眼,可駿馬新輪,跑起來疾馳如飛,她扶著車壁,忽然覺得不對勁。

犰偍若是尋常出宮,為何要在隱蔽之處備下這樣快的馬車以供換乘。

“吾與娘娘半載未見,娘娘似乎憔悴了許多,是禁宮日子不好過麼?”犰偍往她身邊挪了挪,眼中恣意打量。

“今日未妝點,模樣可怖,讓殿下見笑了。”她伸手要去開窗,玩笑道,“殿下知道我兄長客居何處麼?別行錯路了。”

犰偍按住她的手,順勢捏在手裏,不接她後半句話,“娘娘這般天姿國色,哪怕素麵朝天,亦是光可鑒人,怎能說自己容貌可怖呢?吾是不忍娘娘在嶽國受苦,嶽暻那廝如此輕賤於你,你花朵一樣的女子,他不僅不珍惜,還縱人欺負你,你不如趁此機會,逃走吧。”

他直奔主題。

雲樂舒飛快抬眸睇他,“殿下好意,可我並無私逃之心,我隻想快些見到兄長。”

“娘娘莫怕,我都已經安排妥當,我的人手持通關文牒,車上有衣物可以換,你喬裝出關,直奔爾瑪,我留在嶽國掩護,嶽暻昨夜被我灌醉,一時半會不得醒,待他醒了你也已經出了嶽國,那廝絕追不到你......”

原來是設計好的。

雲樂舒暗自心驚,嶽暻被灌醉,她若就這樣被犰偍擄走,嶽暻會不會以為她和犰偍暗中勾結,設計出逃?

以嶽暻的性格,會怎麼嚴刑拷問阿兆,又會如何對兄嫂?

她心中湧起一陣惡寒,掙開犰偍的手,搖頭如撥浪,“放我回去!我不能走!”

馬車轟隆隆奔行無阻,犰偍不死心地窺探她的態度,終於發現軟言相勸對她不管用。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錦帕,深情脈脈看著她,“半年前那一麵,我對你情思深種,回到爾瑪,我日日夜夜將你當日給我的錦帕帶在身上,我見此帕便睹物思人,每每對你思之如狂,苦不堪言,知道你在嶽宮受苦,不知想了多少辦法,想救你離開,好不容易把你救出來,你卻想回去,罷了罷了,算我深情錯付,送你歸去便罷了。”

語氣頗為心酸遺憾。

“多謝殿下理解。”雲樂舒不想聽他廢話,未曾留意他眼裏未散的危險和狡黠。

一聽他說願意送自己回去,不由得鬆了口氣。

犰偍於是對外麵車夫吩咐道,“停車!”

雲樂舒打開窗門,窗外層林密布,杳無人煙,天色不算早,馬車已不知駛到何處。

她轉頭想問什麼,犰偍卻趁她不備從背後將她死死抱住,在她激烈反抗之前用方才那錦帕捂住她的口鼻。

“唔......”

一股迷香攝入鼻腔,她很快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