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著這樣的太後,反而很是平靜,除了剛相見時,看到太後衰老的樣子,有些吃驚之外,這樣有些癲狂,出口傷人的太後,反而是她熟悉的。
過去的日子裏,從那張嘴裏,更難聽的話自己也聽到過太多了。許久未見,現在聽起來甚至還多了幾分親切的感覺。
皇後任憑太後獰笑瘋狂,她卻施施然地向太後規矩地跪地行禮後,也不等太後讓她起來,便直接扶著大宮女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穩穩地坐下,一臉淡然地看著太後並不多言。
直到太後笑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才冷冷地問:“母後,您可是笑夠了?笑夠了,本宮就陪母後聊聊天?自從白貴妃和春雨嬤嬤先後過世,隻怕這世上能陪母後說說體己話,也沒有什麼人了吧?”
太後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站在高台之上,居高臨下地指著皇後怒罵:“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挑唆,皇兒怎麼會對寧兒如此無情?他們可是一起長大,有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啊!還有春雨,皇兒從小受她照顧,若不是你在背後說了什麼讒言,春雨又怎麼會死?你個小門小戶出生的賤-人,向來就是用盡各種手段害人,你就是嫉妒本宮,想在這後宮中獨大!”
若不是有些體力不濟,太後隻怕能罵個一天一夜。隻是,本就是有些年紀的人了,明顯身子骨也不怎麼康健,罵了一會兒便扶著一旁的小幾,又咳又喘憋得滿臉通紅。
皇後也不急,就坐在一旁,輕撫著自己華美的宮裝,靜靜地等,等太後因為力竭而平靜下來。從踏入慈安宮開始,皇後雖然沒說幾句話,但每次開口都是直插太後心窩的。
“母後,現在可能好好說話了?不能的話,你繼續罵,本宮有的是時間等,就是不知道母後這體力可還夠用?不然,本宮讓太醫院給您熬些參湯,您一邊吊著口氣,一邊罵臣妾,可好?”皇後語氣依然不急不急,仿佛隻是在與人閑聊今日的天氣,尋常的吃食一樣簡單。
“你你你你~”太後怒火更甚,卻也隻能罵不動了。
“母後,您有多久沒有照鏡子了?臣妾看到您如今的模樣真是心疼啊。若是太祖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被你的模樣嚇到。”說著,皇後就好像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有些遺憾地對太後說道:“唉,瞧兒臣這記性,太祖皇帝一定忙著跟暄皇後卿卿我我、恩愛有加,怎麼會惦記自己最厭棄的女人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母後?”
皇後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卻把太後說得無言以對。她不得太祖皇帝喜愛,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太祖皇帝對暄皇後的深情不悔,更是天下皆知的一段佳話。身體的衰敗,她更是比誰都清楚,風燭殘年這四個字究竟代表什麼,她這幾個月是深有體會了。
“嗬嗬,那又如何?哀家這輩子再不濟,也是太祖的嫡妻,皇上的生母,是大夏至高無上的太後。可是,你就未必了,崔柔曦你機關算盡,陰險狡詐,可依然擋不住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失了聖心。哈哈哈哈,他早晚會被廢的,你也已經被皇帝厭棄了,你不是哀家,沒有坐在這太後之位上的命格。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