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皇上已經沒有太多力氣來生氣憤怒了。不過數日，各種事實鋪天蓋地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對自己的過去，產生了無盡的懷疑。
幾十年對他無限冷漠的母親，竟然會為了他的女兒，選擇結束自己的一生，跟他的妻子做一場交易？這一切，被他的母親親手寫在了留給皇後大宮女的遺書之中。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就那麼自然地發生了。
“你果然是個瘋子！”對著太後留下的遺書，皇帝最想說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無法相信太後會為了保護五公主，而選擇跟皇後交易，用自己的命去交易。她為什麼這麼做？還是太後癲狂地用自己命作為賭注，留給他們一個無法輕易看透的賭局？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想想暗衛調查的結果，如果自己沒有追查，如果皇後對大宮女稍微有些在意，如果他對皇後還如以前一般信任。假如任何一個如果存在，這封遺書都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可是，偏偏它就出現了，一個瘋子竟然預判到了每一個人，這一切都不正常，卻又那麼理所應當。
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對所有的人都一無所知。不知道自己眼中一貫愚蠢的母親，關於人心竟然看得這麼透徹，竟然能有如此算計。不知道自己眼中一向賢良的妻子，關於人心看得這般不透徹，搞得自己眾叛親離。還有崔嬤嬤，那個混在人群中容易被忽視的老女人，竟然替皇後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卻又把僅存的善念，全部給了她的侄女，甚至因此可以背著皇後留了一手。
所以，當親衛頭領把定國公府門外發生的事情，掐頭去尾地向他彙報的時候，他竟然覺得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似乎都是正常的。母親、妻子，他都一無所知，何況是自己那個一直無法親近的弟弟呢。
“下去吧。”禦座上的男人語氣冷冷，但是沒有劈頭蓋臉的指責，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憤怒。
跪在地上的男人，早就做好了被重罰的心裏準備，頭頂飄來這麼輕飄飄的三個字，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還等著朕賞你不成？”皇上說出口的話，依然冰冷而平靜，男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卻急忙磕頭行禮：“謝陛下寬恕小的。小的萬死。”
“滾！”
男人幾步退出，站在禦書房的長廊下，茫然地看了看太空，抬手拂去額頭的冷汗，長舒了一口氣，感受到新鮮空氣湧進自己的身體，才有了一些真實的感覺，皇上竟然沒有處罰自己。
榮祿辦差回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卻已經慢慢習慣這些事情。
自從太後薨逝，皇上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從之前的各種憤怒，到現在的冷漠平靜，他雖然每日都陪在皇上身邊是，卻更加看不懂這個伺候了幾十年的主子，隻不過他卻伺候得更加小心了，生怕這平靜之下，隱藏著更巨大的力量，不知道因為哪些事情，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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