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桓隻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越發覺得生在皇家真是沒意思,父子猜忌、兄弟嫌隙,夫妻異心,似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永遠都在爭鬥之中,眼中隻有利益,沒有絲毫的情義可談。
“倒是有些羨慕定國公府了。”鍾離桓不知不覺就想起了定國公府那頓飯,想起了南宮一家子的相處方式。南宮家的兄妹三人是那麼明媚、坦蕩的人,跟他們府中人事簡單,沒有嫡庶之分,妻妾爭鬥和骨肉猜忌,有著很大的關係吧。
“嗬,這滿京都多少夫人、小姐對定國公夫人滿是羨慕和嫉妒。若是別人聽到你堂堂一個二皇子,竟然羨慕南宮家的孩子,還不定多少人牙酸,要說我兒裝模作樣呢。”德妃半開玩笑地說,眼中卻滿是心疼。
又有誰能知道,背靠鎮國公府,自己這貴為皇子的兒子,自小就承受了多少不公,心中有多少委屈。即便是他那身為帝王的父親,對他有多麼不公,他心中也還是渴望父愛的,隻不過是一次次求而不得中,漸漸不再抱有任何期望罷了。
此刻,跟德妃一樣自在的,也就隻有舒妃娘娘了。母女倆繞著舒柔宮邊散步邊聊天,沒有一句是跟宮裏的事情有關,大多都是舒妃小時候的趣事,以及對未來照顧腹中孩子的想象。
倒是一早就出門探聽消息的小宮女,一肚子話沒處說,心急嘴癢地想好好跟舒妃說說。
眼看著小宮女那神情,舒妃也覺得有些累了,才回到寢殿,歪靠在軟炕上,等著貼身伺候的嬤嬤擺好水果沏好茶,才讓宮人一邊給自己揉腿,一邊懶懶地聽小宮女說嘴打發時間。
直到小宮女口幹舌燥,舒妃柔美一笑,讓她下去領賞,自己卻跟巡撫夫人閑聊起來。
“娘親,可見過安國公?”
皺眉思索了一陣子,巡撫夫人才開口說道:“多年前,宮宴之上遠遠地見過,那會兒老爺還沒有這樣的官位,娘親也隻是遠遠地看過,長得有些普通。倒是後來聽說過一兩句閑話,說這位安國公倒是有些本事的。”
舒妃隨手揪了一顆葡萄,含在嘴裏,輕笑說道:“多年鎮守邊關,保一方平安,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您看九千歲、定國公、鎮國公,哪個是心思簡單的人?就連咱們江南的守將,柔兒從小到大也見過幾位,又有那個是好惹的。”
巡撫夫人側身看了看殿門口,才傾身靠近舒妃悄聲說道:“這位跟他們都不一樣,據說這位論帶兵打仗的功夫,別說九千歲和那幾位國公爺了,隻怕連地方守將都比不過。”
舒妃疑惑地問道:“那這位憑什麼守衛西邊的安穩呢?又憑什麼震懾西部部族不敢進犯呢?”
“這就是這位的妙處了,聽說這位極擅長平衡各方勢力,比起刀兵相見,這位更精通遊說之術,擅長與人討價還價做買賣。”巡撫夫人說完,想了想又補充地說道:“我也是聽你外祖家的人閑談說笑,具體的娘親一個後宅婦人又懂得什麼。”
“外祖生意做得大,想必消息也是靈通的,倒是未必不可信。不過,這樣也好,省得總打仗,也是勞民傷財的。”舒妃又拿起一顆葡萄,才悠悠地說:“皇上昨日心情不悅,也不知道跟安國公回京之事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