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風險太大,還是世家大戶溫暖的懷抱比較妥帖。
你看,都不需要有什麼天災,光一條稅收政策,就能把自耕農逼得刪除賬號上私服。
其次,租庸調製度,賦稅是以“丁”為單位的,那麼家裏沒有“丁”怎麼辦?沒有丁就可以少交稅啊!男人女裝起來多麼妖嬈啊。
根據敦煌出土的唐代賬冊與實物表明,當地就出過好幾個婦女比例占90%以上女人村。
還有,租庸調的“戶”,並未規定戶口大小。一百人為一戶的事情也是有的,本地大族又無法免課的話,那就多戶合並成一戶,將需要繳納的賦稅壓縮到極限。
而以上這些,都是基操,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騷操作。如果說封建時代土地兼並確實無法避免,那麼租庸調的長期存在而不廢除,就是統治階級拚命維護自身利益拒絕改革的最好證明。
在上本書中我就說過,陳郡謝氏的謝道韞風流無雙,貌美多才,但謝家卻是在持續吃人,吃相也很不客氣。
那是一個人吃人的年代,在看到上層社會風花雪月的時候,下層人過著怎樣的日子,難道不值得去瞟一眼麼?
最後,租庸調製度建立在嚴密的戶籍賬冊之上,但以古代那個死亡率,每年更新賬冊隻怕都來不及,更何況官府的執行效率,能五年更新一次,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哪裏有那麼多人力每年去清查?
絕戶的人,田畝收不收?虧空誰來補?地方官員要不要政績?
這些問題,租庸調製度被地方官僚詬病,時常見於史書。
第三,租庸調製度需要交實物,也就是糧食,布匹。這裏頭非常粗放,弊病重生。
不同地方,所產糧食,如果用來交易,價格是很不一樣的。更不要說,很多布匹屬於特產,與普通的布價值相差極大!
糧食要交什麼糧?
布匹要交什麼布?
如果自耕農的布不好,為什麼還要讓小農自產,而不選擇更好更快的生產方式?
這裏頭的弊病一言難盡,唐以後租庸調被淘汰,不是偶然的。沒有人再看得上它,也不是偶然的。
第四,就算租庸調製度沒有以上的所有問題,它還有一條隱性的,埋藏很深的,影響時代極為深遠的弊端。
租庸調製度,將人直接分為了“地主”與“佃戶”(準佃戶)兩種,扼殺了其他的可能性。
換言之,你是免課戶,那麼隻要你活得夠久家裏有人才,那麼你遲早就是地主。如果你不是免課戶,那麼十有八九,會變成佃戶,天災人禍你沒法每次都躲得過。
在租庸調製度下,自耕農的情況是不穩定的,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變成佃戶。
假如有人不想當地主,也不想當佃戶,那麼還有什麼路可以走呢?就不提什麼上升通道了,就直接說有什麼路可以走。去寺廟裏麵,那也是佃戶啊!在唐代,不事生產的和尚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
有,下九流職業等那個人著在,一旦進去,禍及子孫,沒有戰亂的話很難翻身。
你有田,就必須要交糧食,就必須要織布,就必須要服徭役。這項製度,將人死死的鎖在了田畝裏麵,將普通人的出路,死死的限製在了本地。
天然的小農經濟,天然的限製了消費,天然的抑製了工商業的發展,天然的限製了普通人的出路。
以此為囚牢,各地各行其是,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區塊,死氣沉沉。
而貨幣稅收,是中國,乃至世界範圍內的大趨勢,一直延續至今,還沒有聽說哪個國家可以逆天而行,不收貨幣稅去收實物稅的。
取消租庸調,是曆史的大勢。唐庭對抗安史叛軍,有機會贏,但它對抗這個大勢,贏不了,一絲機會也沒有。
該廢除的租庸調不廢除,導致開元時期,全國的租庸調稅收就開始每況愈下了。唐庭采用了種種辦法斂財,那是正文裏麵會說的內容,我就不在這裏劇透了。但是自開元末年的時候,唐庭就已經入不敷出,國家機器處於崩潰的邊緣。
一個安祿山倒下去,會有千千萬萬個安祿山站起來。連弊病重生的租庸調都不廢除,又怎麼能坐得穩江山?
各位看官們,你們覺得安史之亂,隻是安祿山和唐玄宗的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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