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物?”那人沉聲問道,而後疑惑地蹙了蹙眉,又鬆開了他。
解遂看著那人眼睛,卻隻見一雙漆黑雙瞳,再看不出什麼藍色,他隻當是這小棚內光線暗淡看錯了,並未多想,問道:“什麼邪物?”
那人不語,一手探上他的額頭,神色愈發困惑。
解遂不知這人想做什麼,卻又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人應當不是要害他。
他忽然就想起張威方才說他是妖怪的話,蹙了蹙眉問道:“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良久,那人收回手,搖了搖頭:“是我看錯了,抱歉。”
解遂心下鬆了口氣,道:“你是仙人?你方才是將我看成什麼邪物了?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一些?”
男人卻似忽然失了力氣,在榻邊坐下,揉了揉額心,好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好。”
想是因為虛弱,他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但十分好聽,猶如細風掠過枝葉繁茂的樹梢,在雲間散去。
解遂想著他一身的灼傷應是十分痛苦,便也未再多說,去給人盛了碗白粥。
男人喝了幾口白粥,似乎恢複了些力氣,坐靠在榻邊,小聲問:“是你將我弄下山的?”
解遂點了點頭。
自幼母親失蹤、父親又在一年多前留書出走,這一年多以來,他在村裏受盡了排擠,除了那傻子二寶,他已經許久未曾與人說上話了,便與那男人攀談起來:“我叫解遂,你叫什麼?你是仙人麼?”
男人沉默片刻,道:“……離九。我並非仙人,隻是名……修士。”
解遂笑道:“修士?修仙的那種?那與逐妖士有何區別?”
離九沉默片刻,方道:“修士吸收天地靈氣修行,隨著修為增長亦能增長壽命,也有極少數最終渡劫成仙;而逐妖士不過是些……有著與萬物融彙之力的常人罷了。”
解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人不是仙人,可他又總覺得這人身上透著股仙氣兒,與這小棚裏的晦暗景象、以及他身上的神粗麻衣裳太不相襯。
不過這名喚離九的男人雖不是仙人,卻也是個修士,修仙的修士身上會有仙氣兒也是正常,若日間那道雷劫度過了,說不準真就成仙了呢。
“那我若想成為逐妖士,是不是得去闕安城拜師?”解遂不禁又問。
離九道:“你想成為逐妖士?”
解遂點了點頭。
“為何?”
“我想成為我娘那樣的人。不過她後來嫁給我爹,便不再逐妖了。”
“你母親是逐妖士?”
解遂點了點頭,一時來了興致:“我娘總說,生靈所化的妖與人一般,知恩仇,識愛憎。逐妖士驅逐的該是人心中的妖邪,應斬的,該是那些天性惡劣的妖魔鬼怪。這世間本沒有多少生靈是生性本就凶惡的,大多是有外因影響。所以她一直堅信,即使是心存惡念的妖邪,心中的邪念也是可以被淨化的,實在淨化不了的,才會考慮斬殺。
“但她的這番理念與眾多逐妖宗門的理念相左,所以才放棄了逐妖一途,與我爹帶著我隱居在這裏。我想成為她那樣的逐妖士。”
離九似是頗覺有趣,笑道:“你母親的這般理念,倒是與我認識的一位逐妖士相似。”
解遂驚訝道:“你有認識的逐妖士?”
離九卻道:“但你不行。”
“為什麼?”解遂蹙了蹙眉。
“你魂魄受損,這世間萬物會將你誤認為妖邪之物,不會因你心有大道,便與你融彙交流。你最好放下做逐妖士的想法,以免太過執著於此,走上邪路。”
這話說得實在直白難聽,解遂更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性子,隻覺這話分外逆耳,頓時語氣冷硬了些:“話可不要說得太滿。書裏寫了,這世間人人皆可成為逐妖士。”
離九無奈地搖了搖頭,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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