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路不太好走,嶙峋碎石較多,更有不少窪塘,離九腳步看著輕飄飄的,解遂總擔心他摔了,便稍稍落後些許,跟在離九身後。
不遠處的碎石灘中,一截枯木杈狀的物體突兀地露出水麵。
離九卻一眼便看出,那絕非什麼枯木杈,而是一條皮膚幹癟的枯瘦手臂!他頓時神色一凜,踩著江灘上的碎石快步行了過去。
那是一處碎石圍起來的窪塘,塘中填滿河泥,那條手臂連著半個肩膀以及半個腦袋斜斜露出水麵,而屍體的大部分已埋沒在了河泥中。
解遂匆匆跟過來,看清了那泥塘中的屍體身上的衣物,頓時愣住:“二寶……”
他一時腦中混沌,無法思考,隻不斷循複著一個念頭:二寶沒了,二寶怎麼就這麼沒了?他該如何向二寶的娘親交代?
若他前一日在二寶轉身回跑時,叫上二寶一聲,又或是追上二寶執意送他回家,又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時間罪惡感、自責感似條無形的繩索,勒住了他的脖頸。
他無法呼吸,抑或是忘了呼吸,憋得滿臉通紅,而後嗆咳起來,瘋了一般地躍入泥塘中,挖開河泥,將那屍體拖出來,跪在那不辯人形的屍體旁,扭過頭來,呆滯地看向離九:“二寶……是不是沒了?”
那屍體幹癟枯瘦,像是在古墓中擱置了許多年的幹屍,顯得那濕漉漉的衣服格外不合身,然而在那屍體胸口處,開了一個大洞,那大洞中依稀可見胸腔內被泥水浸泡過的幹癟髒器。
離九蹙眉,良久才點了點頭。
解遂腦中滿是那個總跟在他身後,送他到江邊渡河口,又在他下山渡江後,小道上那等著他的癡癡傻傻的瘦小身影。
他呆滯地跪坐在地,淚水無聲地湧出。
離九在屍體身側蹲下,一手輕輕在屍體胸腔處觸了一下,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十二三歲的孩童魂魄至為純粹,乃是修複破損魂魄的‘養料’,所以他前一夜遇到那魔時,隻以為那魔收取孩童魂魄是為養魂。
就屍體表征來看,二寶應是被魔吸幹精元而死,再被魔氣浸染詐屍,最後被取了屍魂丹。
但以昨夜那魔的修為,並不需要吸食孩童精元,如此行事反倒更會暴露身份。
那魔為何要弄得如此麻煩?
解遂呆呆地看著離九動作,最後吸了吸鼻子,擦幹眼淚,抱著二寶那輕得仿佛玩偶的屍身站起來:“我得將二寶送回去。”
離九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這情況有些不合常理,現如今我法力透支,怕是幫不上什麼,你們須得去城裏尋逐妖士來。”
解遂愣愣地點了點頭。
到了渡江的那條索道旁,離九頓住腳步,斟酌片刻,朝悶頭步上索道的解遂的背影道:“我不好跟你進村,處理完二寶的事,你再來江邊一趟。”
解遂愣愣地回過頭來,點了點頭,抱著二寶的屍體,回往村中。
村外路邊,不少村民沿著村口的牛車道呼喚著“二寶”,有人遠遠地看見解遂抱著個人形物體走過來,於是大喊一聲,一群人忙圍了過來。
“這……這是二寶?”有人一眼看清了二寶身上的衣物,難以置信道。
吳陳氏本在另一側哭著呼喚二寶,這時隻見人群往一個方向湧去,便匆匆撥開人群“二寶二寶”地叫著,擠進了人群中。
“二寶、我的二寶……”一見解遂抱著的屍體,她頓時往後一倒,暈厥過去,被她身旁的人接住了。
有人上前,一把奪過解遂抱著的屍體,又推了他一把,把屍體在地上放平了。
解遂這會兒滿心的自責,隻略低頭站著,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充滿疑惑的聲音:“咱們尋了二寶這麼久也尋不到,怎麼偏偏這小子這麼快就尋到了?”
果然他這話一出,人群忽然炸了。
“對,就是你小子!若非是你成日裏總帶著二寶往擲崖山跑,怎會遇上這種事?這事兒你可得給大夥兒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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