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的魚湯燉好了,他便埋了柴火,去小棚裏拿了兩副碗筷出來。
解遂把心一橫,趁機將那懷中的紙包拿出來拆開,迅速灑入鍋中,以湯勺攪了攪。
離九拿了碗筷出來,解遂為掩飾忐忑的內心,隨口問道:“你這一身的傷,也沒什麼漁具可供你使用,你怎麼捉的魚?”
離九笑著舀了一碗魚湯遞給他:“我雖法力透支,但好歹也是個修士。”
那魚湯燉得白稠鮮香,兩條小魚橫在碗中,魚皮化開,露出嫩白的魚肉,隻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解遂卻是知那裏頭有什麼東西,但為了不被離九察覺到異常,他便吹了吹滾燙的魚湯,淺淺地抿了一口,燙得他皺了皺眉。
離九見狀,不禁笑了起來:“涼會兒吧,這麼大一鍋,沒人跟你搶。”
解遂借坡下驢,將魚湯擱在一旁的石墩上,轉移了話題:“那你現在還有法力麼?”
“自然還有一些。”離九說著,似是為了證明他仍有法力,湊到解遂耳邊小聲道,“我還知道,你被人跟蹤了,現在,就在這山腳的樹叢裏,有八人在暗處看著我們。”
解遂頓時心中一驚。
離九繼續給自己的碗裏舀著魚湯:“他們懷疑我是妖,並認為是我害死那小孩的,對麼?”
解遂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一層薄汗,卻仍克製著沒有在麵上顯露出來,隻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離九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你不會也這麼想吧?”
饒是平日裏再擅長掩藏情緒,解遂也不過是個剛滿十五的少年,此刻他終於再繃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蹙眉道:“對,你就實話與我說了吧,你究竟是不是妖?又或者……是不是你所說的那魔?”
離九依然笑得十分隨和:“若我是魔,你放在鍋中那東西又如何對我起效?”
解遂猛然一驚,匆匆後退開去:“你……你發現了?”
“若我有心害你,你現在已經死了。”離九悠然地飲了一口魚湯,看了看解遂放在石墩上的碗,笑道:“再不喝就涼了。”
解遂哪裏還敢喝那魚湯。
離九這答非所問的一番話,讓他越發摸不清離九究竟是不是妖,又或者說是不是那魔。
若真如離九所說,在村中作亂的是魔,而離九就是那魔的話,那東西或許真的不會對離九有效。
所以現在離九即使服下那東西,也不能證明什麼。
解遂一時陷入了兩難。
離九吃了兩條小魚,喝完了碗裏的湯,饜足地站起身來,朝解遂走來。
解遂緊張地退開兩步,離九卻擦過他身邊,輕飄飄地說:“走吧。”
解遂疑惑道:“去哪?”
“去向你證明,村中那小孩並非我所害。”離九頭也不回地往渡江的索道方向走去。
“你要去村裏?”解遂頓時嚇了一跳,快步跟上。
離九點了點頭,卻忽然一皺眉,腳步一晃,跌靠在了一塊大石上。
他一手撐著大石,緩緩側過頭來,憤懣地看向解遂:“你放在鍋中的東西是哪裏來的?”
解遂老實答道:“是……村長給我的。”
離九嗤笑道:“嗬,比起孩童魂魄,他果然更想要的是你。”
解遂頓時一愣:“什麼意思?你……你真的是妖?”
“若我是妖,你怕麼?”離九譏諷地笑了笑,“我從未想過害你,也從未想過害任何人,你口口聲聲說著要成為你母親那樣的逐妖士,卻與他們串通起來害我……這就是你心中的道?”
“上啊!村長說了,捉了那狐妖,可得賞金五十兩——”兩人身後的山腳處,忽然傳來一聲爆喝。
接著,四五個手持農具的壯漢自那山腳處的山坡上一衝而下。
離九麵色蒼白,滿頭冷汗,急促地喘著氣,隻冷冷看著解遂道:“那小孩並非我所害,信不信由你。”
“你若真是妖,你又知我放了東西,那你為何還要……”
解遂話未說完,離九已軟軟地倚著那大石滑坐了下去。
山坡上村民怒喝而至,擠開解遂,七手八腳地將離九架起來,又拿了繩子捆著,押著他走了。
解遂不知怎的,那一刻仿佛中邪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地衝上前去,拉扯那群村民:“他並未顯原形,他不是妖,村長說了不會為難於他……”
一人將他搡開:“滾開滾開,再鬧連你一塊兒捉了!”
一眾村民將離九押至祠堂裏,但見他隻是昏睡過去,遲遲未現原形,村民也有些疑惑。
“不是說他是狐妖嗎?怎麼還不顯形?”
“嗐,方才我看他也沒喝多少,估計效力不太夠,在逐妖士來之前,咱們還是得將他看緊一些。”
眾人紛紛稱是。
“明日自有逐妖士前來收了這狐妖,”村長提了一袋子銀錠,交給為首的大牛,“來,這是賞銀,大夥兒拿去分了吧。”
。您提供大神山木扶蘇的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