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夜那道人?”解遂沉思片刻,終於想起了前一夜以易形符術困住他們的人,“所以這個幻境是為困活屍所設?”
離九沉吟道:“可能性很大。柴雄若是要取你師父性命,他隻需砸了那隻罐子,不必如此麻煩。”
“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這麼多活屍……他該不會是想挑個時候,將這些活屍都放出去吧?”
離九隻沉吟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活屍的數量太多了,但近些時日並未聽說過哪裏有大量活屍作亂,得想辦法將這些活屍降服了,否則,被放出去可就麻煩了。”
二人說著話,那學生模樣的活屍已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祠堂外的屍群前;那一群活屍便停止了攻擊祠堂大門,紛紛回頭朝他望來。
這一回頭,活屍群也注意到了站在稍遠處的解遂與離九二人,一個個似是能感覺到解遂身上無形的氣場,紛紛畏畏縮縮擠在一處,也不乏有些膽大的,朝著他們二人張牙舞爪齜牙咧嘴。
“吼——!”那白衣活屍上前,憤怒地吼叫一聲,那些張牙舞爪的活屍便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離九道:“走吧。”
解遂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往那活屍群走去。
有些活屍似是不甘心將圍獵了許久的食物交出去,卻由於對強大個體畏懼的本能,壓抑著從喉中發出“嗬——嗬——”的低吼。
那學生模樣的活屍又吼了幾聲,那些圍在祠堂門口的活屍眾們便紛紛往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道來。
離九跟在解遂身後,兩人便被兩旁的活屍簇擁著,自那活屍圍成的狹窄通道往祠堂大門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被上百隻死物圍著,饒是時常揚言自己已是逐妖士的解遂心中也不免有些發毛,直感覺走了許久,才與離九抵達門前,而後遲疑著在門上敲了敲。
身後的活屍見他並未被那法陣彈開,發出一陣興奮的吼叫。
月光下,夜色清冷的空中,不時飄下幾片泛著金光的銀杏葉,在一片深藍夜色中熠熠生輝。
離九皺了皺眉,往他們來時的街道看去。
解遂正凝神細聽門後的動靜,忽見一片金黃的銀杏葉落在自己肩頭。
解遂微愣。
還未到銀杏落黃的時節,怎麼會有銀杏葉?
他將那片葉子拈在指間,疑惑地往四周望去——
周圍並未見銀杏樹,這葉片是哪裏來的?
離九道:“有人來了。”
解遂:“人?活人?”
離九點頭:“是逐妖士,柳家人。”
金黃的葉片自夜空中飄然墜落,迎著月光,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輝,越來越密集。
活屍群嗅到活人氣息,紛紛張牙舞爪,拖著腳步,僵硬地朝他們來時的街上蜂擁而去!
頃刻間,銀杏葉便在地麵積了薄薄一層,滿地金黃。
解遂見那隻學生模樣的活屍仍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似乎並無衝上去的打算,頗覺奇怪,遂小聲問離九:“他怎麼不去?”
離九道:“來人太強,他知道沒有勝算。”
解遂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叩門,小聲衝門縫裏喚了聲“師父”,良久,門內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門縫裏,曾語單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眨了眨,看到門外的人時,眼角彎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師弟?離九公子?你們怎麼來了?”繼而又疑惑地“咦”了一聲,將門拉開,“那些活屍呢?怎麼都跑了?”
重希提著空蕩蕩的酒葫蘆,打了個嗬欠,耷拉著眼皮自院中走了過來,長長地吐出口氣:“你們可算來了……”驟然眼皮一抬,看見離九,詫異道:“咦?怎麼是你?卓聞那臭小子呢?”
“師兄在外麵守著。”解遂道,“你們沒事吧?”
重希人消瘦了些,頭發亂糟糟,山羊胡未經休整,唇邊冒出不少胡渣來。
曾語單看上去也稍顯落魄,精神有些不濟,隻那雙泛著水光的雙眸仍透著幾分靈動。
曾語單道:“沒事,也就幾天沒吃飯吧,死不了,不過你們若是再不來,師父怕是撐不下去了。”
解遂頓時緊張地看向重希:“師父怎麼了?”
重希歎了口氣:“你們再不來,為師可能就要死於酒癮發作了。”
解遂、離九:“……”
銀杏葉落了滿地,門外的活屍幾乎退了個幹淨,都往一個方向跑去,重希疑惑地看向離九:“你使了妖法?驚動那花妖可就不好辦了。”
離九笑著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麵,道:“你是不是酒癮上頭,連柳家的法器都認不出來了?”
曾語單驚訝道:“漆雲山莊的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