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古木阻絕了微弱的星光,隻餘稀稀拉拉的綠色靈氣小光點在林木間微微閃爍。
離九頭痛得幾乎要炸裂。
他靠著棵粗壯古木坐著,手肘撐在膝上,以手撐著額頭,緊閉著雙目,眉頭緊蹙。
他的神智之前經魔氣浸過,本就未完全恢複,現下又被解遂知曉了真相,他實在不知如何麵對眼下的局麵,心慌意亂之下,竟是直接跑了。
這一跑,他更不知該如何麵對。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禦白不喜歡收斂妖氣,常常在十裏之外便能讓人察覺。
這會兒禦白竟是幻作人身後斂了一身妖氣向他走來,但那熟悉的腳步聲對離九來說,斂不斂妖氣都無甚區別。
離九睜了眼,猛然起身,幾步衝向禦白,揪著他的衣襟將他按在一顆樹幹上:“你想讓他恨我,現在你如願了,你滿意了?!”
禦白笑道:“那事又不是你幹的,他為何要恨你?恨你與我是同胞兄弟?若他因此事遷怒於你,我覺得,你就不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趕緊將你的妖丹拿回來。”
離九揪著他衣襟的手緊了緊,將他死死抵在樹幹上,眉峰壓出了一道淩厲的弧度:“你再提一句妖丹試試?”
“我可是擔心你才來尋你的,你對我就這般態度?真是太傷人了。”禦白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一臉受傷地耷拉著眉尖,忽而想到什麼似的,眸中一亮,“還是說,你是擔心他知道我的身份,會殺了我?”
“你咒印都清除了,他能動得了你?”離九重重將他一搡,後退一步冷冷地看著他。
禦白故作惆悵地歎了口氣:“以他現在的實力是殺不了我,可往後就說不準了,真發起狂來,說不定連你都殺,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離九不想與他爭論這個問題,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腔中的怒火。
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你接近柳家人到底想做什麼?”
“哎,”禦白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你看你,現在沒了妖丹,妖身都隻能維持到這裏,我要保護你,當然隻得接近那小子,利用他,找到那給我下咒印的家夥,我也是沒辦法啊。”
離九詫異道:“那給你下咒印的人在柳家?是誰?”
“是誰重要麼?你現在這副模樣,我就是告訴你,你又能做什麼?”禦白攤了攤手,顯得十分無奈,“我看還是得盡早將你的妖丹拿回來,否則,待他完全失去自我,變成另一個人,你就是想拿,估計他也不會給……”
一枚箭矢自黑暗中破空而來,打斷了他。
禦白皺眉“嘖”了一聲,微微偏頭,一伸手攥住直朝他麵門射來的箭矢,隨手一扔:“這麼快就追來了,真煩。”
說著,趁離九轉身往林中看去的間隙,指尖迸射出一抹紅光,沒入離九後腦,同時疾步上前,攬過軟軟倒下的離九,一閃身消失在原地。
“離九!”解遂與封小見一前一後趕到,卻不見半個人影。
“不是這裏?”解遂問。
“肯定是這兒,”封小見撿起那枚丟在地上的箭矢,“箭都還在呢。不過妖氣到這裏就消失了。”
解遂不相信離九會這麼輕易走掉,說不定跟三年前一樣,變作原形斂去妖氣藏了起來,於是不放棄地在山林中尋了整夜,連那些矮叢灌木也沒放過。
但直至天際微微泛白,也未尋見離九的身影。
“我說,那兩個大妖怪要跑,會讓你找到嗎?回去吧,困死了。”封小見跟著他在山林中尋了一整夜,這會兒腰都直不起來了,抱著棵樹閉著眼,仿佛夢囈。
解遂一夜遭遇連番打擊,這會兒理智也有些繃不住了,紅著眼朝他吼道:“他妖丹在我這裏,他能去哪兒?!”
封小見被他一吼,困意都飛了,抱著樹愣愣地眨了眨眼:“妖丹?那大妖怪把妖丹都給了你?嗨呀,那就更不可能跑了,遲早會回來的,回去等著吧,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