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遂點了點頭,收了刀,立於霧氣縈繞的屏障前,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略微放鬆了身體。
那一刻,黑霧逐漸翻湧著蒙上他的視線,一切聲音遠去,周遭仿佛沉入無盡的虛空之中,靜謐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已湮滅。
解遂在這絕對的靜謐中站了片刻,那聲音兀地在他腦中響起:“你能不能別這麼抗拒?你我本是一體,你要自靈魂到□□都甘心情願地接納我!”
“……好。”
解遂話音剛落,就覺一股熱流自額心沿著經絡、如同沸騰的岩漿一般,迅速遊遍全身,燒灼著他的血脈。
那種靈魂被燒灼的痛苦激得他猛然大吼一聲,周身熱浪瞬間炸開,撕扯著他的皮肉,將那附著於他皮膚上的黑紋刮得浮起了些許。
那黑紋卻似有生命一般,在氣浪中扭曲著遊動,似無數條糾纏的小蛇,在他周身緩緩遊走。
那聲音在他腦中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家夥比之前那次難纏了些,想必最近吞食過不少人魂。你得再接納我一些,能借你多少力量,可要看你能接納我多少。”
解遂眼前發黑,急促地喘息,根本無暇搭理他,隻重重地閉上了雙眼。
血液中奔騰的岩漿驟然流速加快,瞬間回湧至心髒。
他的心髒甚至在那一陣高溫的燒灼下停跳了片刻,繼而,又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灼痛猛烈地跳動起來!
他再忍受不住,一掌按上身前屏障,痛苦地嘶喊出聲。
滾燙的熱流自渾身毛孔傾瀉而出,在他周身炸開一道橙色氣焰,整個人仿佛自內而外地燃燒了起來!
黑紋在橙紅的氣焰中漸漸浮起,終於緩緩抽離了他的皮膚,散作黑色霧氣緩緩下沉。
“怎麼回事?那是……是聻?”察覺到異動的柳玄彥領著幾人,自田埂另一邊匆匆行了過來。
他緊緊蹙著眉,麵上表情驚詫不已。
但因那泛著黑紅霧氣的屏障阻礙了部分視線,隻隱約能見一道被橙紅氣焰裹覆的人影。
那人影足下踩著濃稠如墨的黑氣,一手撐著屏障,垂頭喘息。
下一刻,隻見他身上氣焰猛地一散,將那足下的黑氣震得散作數縷,緩緩浸入足下泥土之中。
柳玄彥將折扇一撐就要上前,被卓聞一把拉住。
卓聞將柳玄彥往後一搡,仰著下巴,鼓著眼睛不爽地看著他:“搗什麼亂搗什麼亂?沒看見這位鬼仙大人已經施法將他困住了麼?我跟你說,這可是咱們重光門捉到的,別想跟咱們搶生意!”
鬼仙大人本在竭力維持屏障,忽而神色凝了凝,繼而撤下屏障,收了法力,從腰間抽出一根煙杆叼著。
屏障上霧氣緩緩散開,現出屏障邊沿那道高挑的身影。
“這是……你那中了屍毒的小師弟?”柳玄彥看清屏障內的人,頓時雙眼瞪得更大了。
卓聞沒理他,回身問封竟覺:“鬼仙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封竟覺目不斜視地抽著煙,根本不搭理他。
封小見道:“安啦安啦,已經跑啦。”
“跑了?那隻聻?”卓聞眨了眨眼,頓時喜上眉梢,“你的意思是師弟沒事了?”
說著提步就往解遂的方向衝去。
然而他剛衝出沒幾步,就見解遂皺眉遙遙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身形一閃,砰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