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彥麵容猙獰,一頭黑發披散,口中塞著布團,怒睜著的雙眼布滿血絲,額上汗水粘著淩亂的發絲,身上白衫前胸後背均被汗濕。
他的聲音壓在喉中不住低吟,看樣子十分痛苦。
柳青賢紅著眼站在他身旁邊替他擦著額上的汗、邊不住輕撫他後背,見二人破門而入,失控地朝他們怒吼道:“你們進來做什麼?!滾啊!”
解遂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柳青賢未搭話,拾起他放在一旁的金骨傘撐開。
層層疊疊的紅楓挾著微光一片片脫離傘麵,浮在空中緩慢飄旋。
脫離傘麵的紅楓越來越多,無數葉片在室內飛旋,卷起一陣微風,整個塔樓內部空間幾乎被挾著微紅光芒的楓葉填滿。
柳青賢雙目赤紅,眼中隱有淚光閃爍,他壓抑著喘息,憤怒地看著二人:“再說一次,滾!”
解遂知道他家法器厲害,忙將離九護在身後,退到門口。
“你別衝動,我們沒有惡意……”
柳青賢不耐煩地打斷道:“沒有惡意就快滾!”
紅楓飛旋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在空中彙聚,又緩緩聚形成一隻巨型火鳳在柳青賢頭頂上方不住盤旋,發出葉片摩擦的“沙沙”聲響。
柳青賢將手中黃傘一抖,那紅楓聚形而成的火鳳便“唰”的一聲朝離九襲來!
在那火鳳襲來的一瞬,解遂以極快的速度衝上前,在柳青賢臂彎處一擊。柳青賢手臂一麻,手中的金骨傘脫手,解遂奪過那金骨傘,又迅速退回離九身邊。
那些襲向離九的紅楓失去法力操控,自空中散開墜下,又在落到地麵前紛紛化作紅色細碎光點向傘麵彙聚,而後層層疊疊的紅楓又重覆於傘麵。
柳青賢氣急,揉了揉酸麻的手臂,就要來搶奪解遂手中的傘;解遂側身避開開後退幾步,離九一指點在柳青賢額上,他便再不能動彈。
離九看著柳青賢笑了笑:“鳳舞棲穀,本也不是用來攻擊的法器,你應該知道它根本傷不了我。”
“他不是要攻擊你?”方才那葉片旋得解遂眼花繚亂,讓他想起在花妖幻境時柳玄彥的法器,一時懼於那法器威力,這才情急之下奪了柳青賢的傘。
離九道:“殺傷力自是不及他兄長手中那柄金骨折扇。”
解遂道:“那這傘是用來幹……”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柳青賢見他二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自家法器,怒紅著雙眼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們。
解遂被他打斷,暫時收了好奇心,沉聲道:“你冷靜下來,咱們好好說話,否則就隻能將你綁出去了,離九有的是辦法讓你說真話,你也不想如此吧?”
柳青賢喘息著瞪了他一會兒,眼中落下淚來,頃刻間就糊了滿臉,繼而失了渾身力氣般哭出了聲。
他這模樣看上去著實有些可憐,解遂也就不忍再對他厲聲說話,語氣和緩了些:“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兄長這是怎麼了?”
離九頓時輕笑出聲。
解遂斜眼看他,將他拉到身邊,湊在他耳邊低聲問:“你笑什麼?”
離九小聲道:“小少年啊……你可真溫柔。”
“……”解遂頗有些無語地斜睨著他。
現這副情形,想什麼呢!
柳青賢未聽到他倆咬耳說話,哭了會兒,抽噎了兩下,甕聲甕氣地說:“給我解開。”
離九上前,一指在他額上一點,他便能動了,以手掌蹭掉麵上淚水,吸了吸鼻子,轉身行到柳玄彥身邊。
柳玄彥見他靠近,瘋狂地扯著鐵索,掙紮著想要攻擊。
柳玄彥那模樣甚是凶狠駭人,柳青賢卻絲毫不懼,看著他的眼神十分溫柔。
他理了理柳玄彥額上被汗水粘住的發絲,又擦了擦眼角淚水,顫抖著聲音道:“他病了,病了許多年了。”
解遂有些詫異:“病了?什麼病?”
柳青賢搖了搖頭:“這病以前隻一年半載發作一次,但近來每月都會發作,每次快發作時,他便來到這下麵,將自己縛起來。他以前不讓我跟下來,這一次也是因為他將我關在這下麵,我才知他發作時會這麼痛苦。”
離九問:“這事還有誰知道?”
柳青賢道:“現隻有我,和他那位……朋友。”
“嗬,朋友?”離九輕笑了聲,“關於你兄長和他那位‘朋友’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
柳青賢猛地轉過頭來,眼中有些驚慌:“你們知道什麼?”
離九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再瞞著。”
柳青賢神色十分痛苦糾結,辯解道:“他隻是為了治病,才受了蒙騙,他以為……他以為他能治好他。可他的病近來卻越來越嚴重,他不願與我說,也不讓我問……我不知道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