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河道:“你大可以試試用你那狐狸爪子掏出我的心髒,看看他會怎樣。”
禦白蹙眉,看著那碎石林中將解遂震飛出去的離九,神色十分震驚:“你將你的魔根種給了他?!”
“我找了你這麼多年,你的死穴我清楚得很。”沈晏河勾了勾嘴角,“你難道不覺得,我的魔根放在他那裏會更加安全?”
“——隻要你還護著他,我就不會死,不是麼?”
禦白極力壓製著怒氣,咬牙道:“他並無惡念,不會成魔,你怕是要失算了。”
“是麼?”沈晏河挑眉反問。
解遂重重砸在黑石林外沿的石岩上,將那石岩砸得碎石飛散,又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頭發散開,衣衫髒汙破爛,十分狼狽,癱坐在岩角,艱難地喘息,每呼吸一次,尖銳的疼痛感便在渾身竄開。
他垂眼看著緩緩走到他麵前的離九,又看著離九在他身前蹲下、繼而毫不猶豫地一手插|入了他的胸口——
“呃……啊——”
從未感受過的劇痛感覺在胸口炸開,令得他痛呼出聲。
他渾身是傷,又被離九以妖力震了幾次,五髒六腑幾乎被震碎,但那些痛感加起來都及不上離九一手探入他胸口時的半分。
他緊蹙著眉,額上黑血自眉梢滑下,滑過眼角,又侵入眼裏,離九的臉在他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團血色迷霧。
當年,離九便是這樣生生掏出自己的妖丹給他,而他也終於體會到了被掏妖丹的痛楚。
那強烈的痛楚之下,他幾乎能感覺到離九貼著他心髒的灼熱指尖。
離九指細長,指節分明,掌心總帶著灼人的溫度,指尖又十分柔軟,所以他閑來無事時,總喜歡抓著離九的手捏著玩。而如今那本柔軟溫熱的指尖帶給他的,卻是令他難以忍受的劇痛感覺。
離九的臉在他眼前愈漸模糊,幾乎看不清了。
他忍著胸口劇痛,深吸一口氣,運起渾身僅存的一絲力氣艱難地抬起一手,在空氣中摸索了一陣,摸到離九臉上。
他極力撐著眼皮,不讓自己閉眼。
他還想再看看離九的臉。
因為失了妖丹,變了活屍,他便再也看不到了。
“記得……找我……”他仍是十分不舍,眼中湧出淚水,出口的聲音隻餘從胸腔中擠出的氣聲。
他一手攀在離九後頸,想將離九拉到身前,還想再親親他,然而他再無力氣辦到。
意識逐漸遠去,眼皮沉重得再撐不開,那扶在離九後頸的一手軟垂下來,砸在沾滿黑血的雪地上。
離九的動作頓住,一手仍插在解遂胸腔裏,指尖貼著他的心髒,卻未再繼續深入。
他眼中黑氣忽聚忽散,麵上現出痛苦神色。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一開始攻擊解遂他就知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意識卻又十分清楚。
直到他的指尖貼上解遂灼熱的心髒,妖丹的妖力自他指尖竄入、再經由血脈彙注到他全身的那一刻,他才終於搶奪回些微身體的控製權。
他仿佛在那一刻分裂出了另一個意識。
一個聲音在他腦中不斷地說:不能繼續,再繼續下去解遂會死;而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地催促他拿回自己的妖丹。
奪回妖丹的念頭太過強烈,他抵抗得十分吃力,頭痛得幾乎要裂開。
他咬牙嘶吼一聲,將妖力灌注全身,周身爆出耀目藍色光焰,衝淡了他周身黑氣,終於竭力將手收了回來,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