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到處找弟弟的商賈段江走後,寶丫又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前兩日顛顛兒的去鋪子給爹娘幫忙,見鋪子後頭的棚子搭了起來,磨盤也搭上了,還有藍香和翠巧兩人,幫著娘打打下手也是盡心盡力。
她之後的幾天就沒再張羅著去鋪子,就在家跟著哥哥姐姐們練字,等著景禎的竹哨聲再次響起來。
但一晃過了四五日,眼看又到了雲承福這個月休沐的時候,景禎的竹哨子卻一直都未再響起。
寶丫拖著肉乎乎的小腮幫子趴在東廂屋的窗台上往外看,雲承祿手裏拿著他那支彈弓,正在瞄準樹尖上掛著的一片孤零零的落葉。
何春秀和雲三郎已經套好了牛車,準備出發了。
雲三郎見何春秀縮著身子坐在牛車上,朝自己粗糙的大手上哈了口氣,就一頭紮進對麵的西廂屋去了。
寶丫看的奇怪,爹幹啥去了?
一轉眼,雲三郎抱了一床厚被子出來,兜頭蓋臉的給何春秀裹在了裏頭。
“哎呦,我不要這。”何春秀被裹的嚴實,就露出個挽著發髻的小腦袋來,活像一隻上尖下寬的大粽子。
雲三郎看著她的樣子嘿嘿笑了兩聲:“裹著吧,現在天兒越來越冷了。”
何春秀伸腳伸手,半天才從被子裏伸出來一隻胳膊:“你把被送回去!你就這一床被,這一大早的天寒霜重,給你弄潮了,晚上你還咋蓋?”
“不怕,”雲三郎熟練的一抬屁股座上趕車的位置,“反正這被也不是我的。”
“啊?”何春秀被他說懵了。
她們家富餘被子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人一床薄的,一床厚的,再沒有多餘的了。
孩子裏頭,也就是雲承福在鎮上念書,比大家多一床而已。
就聽雲三郎道:“被子是承福的,他現在也不在家,咱先用一下,回頭給他洗洗曬曬,他回家來住著也舒服。”
“你這人!”何春秀頓時被他氣笑了,“你就這麼當人家三叔?承福是不是你親侄子啊?”
“是啊,”雲三郎一馬鞭子甩在地上,發出響亮刺耳的一聲脆響,“所以我才說回頭給他洗洗幹淨嘛,旁的人我還不給洗呢。”
見何春秀笑吟吟望著他,又道:“不用你洗,我抱的被子,我來洗。”
何春秀笑得一雙杏眼都眯起來。
寶丫坐在屋裏,目送爹娘趕著牛車出了門,小眉頭蹙著歎了口氣。
爹爹和娘感情真好啊,可是,小景哥哥怎麼還不吹竹哨子呢?
砰的一聲輕響,一顆磨圓了的小棗核打在了她旁邊的窗框上,將人嚇了一跳。
“呀,”寶丫驚嗔,“二哥哥!”
“嘿嘿,”雲承祿笑笑,收起彈弓走過來,手自窗口探進去,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臉蛋,“大冷的天,你幹啥開著窗戶在這坐著。”
“二哥哥大冷的天還在院子裏耍呢,我才不冷。”寶丫皺了皺小鼻子。
話說完了,兩人互相望了片刻,然後一起歎了口氣。
雲月從院裏進來,見他們兩人隔著窗子大眼瞪眼的,很是納悶。
“寶丫,二哥哥,你倆要說話可以進屋來好好說,我瞧著咋跟探監一樣。”
寶丫:……
雲承祿:……
算了,他們兩個的小愁緒在這個家裏沒人能懂。
正這時,自遠處忽然響起一聲若隱若現的尖嘯哨音。
雲承祿和寶丫登時眼睛一亮,來了!
寶丫噌的一下從炕上溜下來,蹬上鞋子就朝外麵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