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黑水村和肥水村都炸開了鍋。
黑水村一向財大氣粗,不拿正眼看人的王家,讓肥水村雲家老太太給抹了麵子。
王家老爺王德財,氣得在紅木床上翻來覆去烙燒餅。
“她一個村婦,敢跟我叫板?還敢掀桌子?!”王德財咣咣錘床,“能看上她孫女是她的福氣!不識好歹!”
李嬤嬤垂頭在一旁站著,規規矩矩的:“老爺,那咱們今兒個還去肥水村……”
“去!必須要去!不然她還以為我是怕了她!”
王德財一雙眯縫眼閃著寒光:“去喊王裏正,咱們這就走!賺了倆錢,蓋了新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今兒個我王德財就讓他們見識見識王家的勢力!”
王德財,今年五十有七,販賣私鹽起家的,後來官府查的嚴,他就罷手不幹了,用賣鹽賺的銀子開始做生意,開綢緞莊,才逐漸有了如今的身家。
不過生意往來,多多少少都跟官道上的人打過交道,他為人圓滑世故,倒也結交了不少大小官員,倉塵州現任的巡撫就是其中之一。
李嬤嬤見他抽著煙袋鍋子往外走,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提醒:“老爺,如今咱們村吃水還靠著肥水村呢,您就這麼去了,不是……不是讓王裏正難做嘛。”
王德財踏上門檻的腳一頓,扭頭瞪了李嬤嬤一眼:“怎麼?你倒是挺替王裏正著想,要不我發賣了你,去給王裏正當奴婢吧,反正那老家夥根上也同我是本家。”
李嬤嬤自知說錯了話,忙不迭跪倒在地,抬手就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老爺息怒!老爺息怒!是奴婢多嘴了!”
王德財抽了一口煙袋鍋子,養的細皮嫩肉的手一轉煙袋柄,朝李嬤嬤臉上吐了一大口煙圈。
“少說,多做。你是貴康的奶嬤嬤,我念著你為王家辛苦了這麼多年,饒你這一回。”
說完,提著煙袋鍋,哼著小調,悠哉悠哉的走了。
李嬤嬤直到他的身影瞧不見了,才敢從地上爬起來,嗆的一連咳嗽了好幾聲,剛才王德財在,她都使勁忍住了。
門外響起吧嗒吧嗒的腳步聲,一個碩大的黑影從門外走了進來,毛茸茸的大腦袋在李嬤嬤的身上拱了拱。
李嬤嬤歎了口氣,伸手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它屁股:“都賴你。”
那天的事情之後,她咋也想不明白,為啥一向聽話的黑將軍突然就發了狂。
而礙於他們如今還得靠著肥水村吃水,那日她帶著壯子和王貴康回來之後,叫來大夫看好了黑將軍,又特地叮囑壯子不許多嘴。
哪知,卻壞在王貴康這裏。
受了委屈的傻少爺去找他爹王德財告狀,王德財聽完之後一合計,幹脆就把寶丫拐回來給自己兒子當媳婦算了,對外就說狗死了。
李嬤嬤頭疼,村裏的水井要挖好還得些日子,老爺這麼衝動,他們今後恐怕得去更遠的村子打水喝了。
……
另一邊,肥水村西頭的空地上,劉裏正叫人搭了個簡易的草棚子,又搬了不少桌凳,擺出了一個可以議事的場地。
如今已入了一月,即使是白天太陽高照,寒風刺骨的,草棚子可以抵擋一些,但作用不大,聊勝於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