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州城的琴台街,近來熱鬧了。

據說街上新開張了兩家店鋪,斜對門,一家早食鋪,一家山海樓,都是賣吃食的。

經營早食鋪的是對年輕夫妻,帶著個不到一歲的奶娃娃,開張第一日就全場爆滿,吸引了大半個葵州城的人過去吃早食。

而經營山海樓的卻是個才比桌子堪堪高出一個頭的小女娃。

那女娃生的唇紅齒白,玉雪可愛,時常著一身粉衣裙,身後跟著個威風凜凜的大白狗。

與那斜對門新開張的雲記早食鋪子不同,山海樓開張的第一日,門可羅雀,沒有一個客人。

本來嘛,五歲娃娃開酒樓,這不是開玩笑嗎?

大家都覺得肯定是哪個富貴人家的老爺太太,為了哄自家千金大小姐,買個酒樓玩玩罷了。

因此,寶丫這新掛上匾額的山海樓,開張第一日,除了早上有不少好奇的人進來轉了轉,就再沒了客人光顧。

而且山海樓的菜價相較一般的飯館食肆,還要稍微高出一些,有一個本來想要點菜的客人,一看這菜價,剛要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當晚,寶丫摟著軟乎乎的孤王,坐在三樓她自己的小房間裏,苦著一張小臉,唉聲歎氣的。

爹娘的早食鋪開張火爆,她這邊倒好,竟是一個客人都沒。

寶丫托著粉撲撲的小腮幫,突然有點想念平安鎮那些淳樸熱情的故鄉人了。

那時候大家可沒有因為她年紀小,就覺得她不行,知道鋪子裏的茶點是她教給娘做的,還直誇她手藝好。

怎麼葵州城的人,全都以貌取人呢?

至於山海樓的菜價,她也是沒有辦法。

殷邱外公雖然把人給她買了下來,但後麵就都是她的事了,二十個仆役,外加常叔,也是要發月銀的。

她發現,如果還按照之前在平安鎮的價格來,那賺回來的錢,可能都不夠酒樓日常采買食材,還有二十個仆役、常叔、自己和孤王的夥食費,更別說還要發月銀了。

叩叩,她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小老板,你睡了嗎?”外頭響起一個有些低沉的男聲。

“還沒呢。”寶丫伸了個懶腰,揉了揉孤王的頭,打發它去開門。

孤王顛顛兒的去了,用扁長的狼嘴拱開了房門。

一個身穿褐色長衫,頭戴緇布冠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正是容炳買樓那日,帶她們見過的那個習慣一口一個“老板”“小老板”的人。

這中年男人名叫常瀝,身材中等,不知是不是之前生意不順的緣故,一臉憔悴。

他進了屋,拱手給寶丫行了個禮道:“小老板,要不明兒個我上街去拉幾個客人回來吧。”

這座樓原本就是常瀝的,他之前做的珠寶生意,可惜眼睛沒擦亮,叫人給坑了,隻好賣樓還債。

正遇上著急看鋪麵的容炳,兩人合計一番,常瀝便把樓以五百兩的低價,賣給了容炳,條件是讓他留在這裏打打雜,混口飯吃。

畢竟他住在這裏幾十年了,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容炳的大名,在葵州城自是無人不知,他本以為是容老閣主打算在葵州城設個分鋪,小樓能被很好的經營利用,他自然樂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