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當她是夢見了今日在含元殿中孤立無助的場景,心髒仿佛被千百根針紮了一般難受。

眸底的暗色迅速化開,他低首輕撫著她的臉頰,低啞地哄:

“晏辭會一直陪在願願的身邊,永不離去。”

淩願欣抬起水霧氤氳的眸子,與他相視片刻,這才安心地把手從男人的頸項上挪走。

“反正你千萬不可以出事!”她突然又揪住了他的手,攥緊了不肯放開。

聽到“出事”兩個字,晏辭終於意識到她夢見了什麼。

他向小公主回以一抹縱容寵愛的笑,讓她安心,“嗯,當了公主殿下的駙馬,臣也舍不得出事了。”

孤獨地飄零沉浮了這麼久,他向來不是什麼怕死的人,但現在......

他有牽有掛,會生怕再也見不到她,生怕她為自己擔心,會貪戀與她相處的一點一滴......安能輕易出事?

淩願欣與他溫存片刻,這才從噩夢的餘驚中脫離,想起了現實一些的事情。

“阿辭今日強行把我從含元殿帶走,那後來,那邊怎樣了?”

“願願,今後再也不用去在乎那邊的事情了。”

晏辭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真相,“臣......已經脅迫陛下退位了。三日後,太子殿下便要登基。”

少女顯然像是驚訝了一瞬,但不意外。

她知道,晏辭這樣做是對的。

下一秒,便聽男人把聲音放低了些,像是在尋求她的諒解:

“恕臣來不及和願願商議,便擅作主張了。”

淩願欣淺淺搖了搖頭,伸出有些無力的手輕輕碰了下男人的腰,“不會怪你的,我對父皇一事向來優柔寡斷,狠不下心來。”

晏辭立刻意會到她這是想抱自己,便想著要迅速上來陪她。

但轉念一想,又貼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依然沒有降下來,就為她換了塊濕過冰水的小巾帕,繼續敷著額頭。

這才悄聲褪下了鞋襪,躺在她身側,繼續陪著她。

小公主的臉色還很憔悴,但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意。

她心滿意足地抱住了晏辭。

就這麼靜靜擁抱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地問,“阿辭......你這樣,會被人罵嗎?”

“不會,人們隻會認為,晏辭是太上皇的托孤大臣。”

想她明明自己身子不適,還在關心他的名聲,如有一縷甘泉滋潤著他的心尖。晏辭低聲輕笑:

“畢竟世人皆知,臣若有不軌之心,當初根本不必在淮北王宮變之時挺身而出。更何況——”

男人的劍眉微微挑起,彎出一個寵溺的神情:

“如今的臣,已經是韻陽長公主的駙馬。既然是跟願願的名譽相關,臣可不想把願願的名聲也一並拉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