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父皇唯一一次凶我,是在我十二歲那年。
那天母後像往常那般喚了我一聲“小慕辭”,可我不知怎的,心裏有些惱怒。
於是我便頂嘴:“母後,兒臣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這樣喚兒臣了!”
結果母後沒有生氣,父皇倒是生氣了。
“既然你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你還跟你母後計較什麼?”
他一把將母後奪入懷裏,目光有些淩厲地盯著我,“你是長大了,但是你母後還小啊。”
那一眼,看得我有些脊背發涼,甚至來不及思考父皇說的話究竟在不在理。
我似乎隱隱感受到,外邊那些有關我父皇的傳聞......興許是真的了。
後來,母後還是喜歡管我和妹妹叫小慕辭、小卿辭,但我再也沒有一點怨言了。
因為母後笑起來真的好美,好好看。
在我十六歲那年開始,父皇漸漸開始把朝堂上的政務交到我的手上了。
父皇已經年過四十了,但我卻覺得他一點兒也不顯老,依舊生得風度翩翩,俊美的麵容上沉澱著一種說不清的韻味。
母後就更加離譜了。
古書雲:人老珠黃,色弛愛衰。
但是這種現象似乎並沒有發生在母後身上,她的臉色總是那麼紅潤有光,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甚至還會管父皇叫大哥哥......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多年前父皇那樣嗬責我確實是有原因的。
因為母後在他眼裏,永遠都是最需要疼愛的小公主。
父皇告訴我,要成為一國之君,什麼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慢慢地來。
我現在要是遇見不會的事情,他還能出手教導。
我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勤奮一些、多學一些,因為再晚些遇到麻煩,父皇就不會幫我了。
十八歲那年,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晚上,我的父皇和母後突然連夜逃出京城,浪跡天涯去了。
隻留下傳國玉璽和一封禪位詔書,還讓我照顧好妹妹。
其實對於這一天的事情,我並沒有很意外。
父皇為母後精心創造好的盛世江山,我一定會為他們緊緊守護好的。
可是我該怎麼照顧妹妹嘛,妹妹耍起刀槍來我真是一點都打不過啊......
父皇和母後出去玩了一年多的時間便回來了。
我便安排他們在韻陽宮安心頤養天年。
而妹妹也在她二十歲的那年,與虞家其他晚輩比試時脫穎而出,隔代繼承了舅爺爺的衣缽,拿到了虞家軍祖傳的那柄長槍。
大頤九十一年,我將妹妹冊封為大頤鎮國長公主。
她率軍攻下了隔壁苟延殘喘的西丹國,至此,天下大統......
母後是在她六十多歲的時候,身體開始變差的。
父皇分明年還長母後八歲,身體卻依舊硬朗。
但是自從母後病弱後,他的身體也如同山傾般,每況愈下。
在一年冬季,京城像往常那般飄起了雪。
我和妹妹卻突然收到了,父皇讓我們一大早帶著所有皇子皇孫前來韻陽宮的消息。
我下意識地知道大事不好,即刻帶著我的皇後還有皇子們前來韻陽宮......
母後安逸地躺在父皇懷裏,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我和妹妹刹那間跪在床榻前,和身後的皇兒們哭成了一片。
父皇顫抖地摸著母後的臉頰,卻是一滴淚都沒有落。
他狀態有些消沉,一邊喝著溫酒,一邊告訴我們當年他和母後恩愛的那些往事......
但我們發現,他的目光總是時不時地落在他拇指上的扳指那兒。
我們就在榻前聽了一個時辰,突然察覺到他的氣息變得有些急促。
父皇低頭看著懷裏的人,突然綻出一抹微笑,唇角流出一絲鮮血......
他頓了頓,閉上眼睛,蒼老的麵頰漾著幸福:
“願願,天那麼冷,臣來陪你了。”
我和妹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父皇在酒裏給自己下了毒!
“父皇——”
他搖了搖頭,又笑道:“我和你們母後,又要重逢了......”
......
韻陽宮外,喪鍾沉響。
【大頤一百零七年,韻陽長公主病逝韻陽宮,武帝哀慟,抱於懷中,宣一切皇子公主於宮中訣別,遂飲鳩自盡。】
——《頤書·頤武帝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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