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事打斷(1 / 2)

福寧宮從內務府調了宮仆,修剪著多節的竹根,綠意從牆垣處垂絛下來,蔓延到了台磯之上,雖然散漫肆意,卻帶了淩亂之美。

"娘娘,好好兒的,怎麼非要修剪這竹根呢?"

如意不解,青鬆翠柏、藤蘿修竹可是娘娘向來喜愛的了,點綴在池館水榭間,別有趣味。

"瞧了礙眼。"

越容因沒個好氣兒的回著,倚了酸棗木椅案,喂著肥嘟嘟的錦鯉。

正堂開了一隙,引了清泉,又在小池內放了翠荇香菱,浮浮蕩蕩的,多柔和啊。

何必看這硬騰騰的竹根,和某人一樣死板的礙眼。

如意還是不解,索性去監督著小廚房做晚膳,今晚娘娘侍寢,皇上點名要吃的歸芪蒸雞,馬虎不得。

夏風沉緩,日影隔了亭亭如蓋,也柔和了幾分,見主子酣睡了過去,福娘貼心的蓋了薄綢被。

越容因做了場短夢,夢裏她竟然變成了長寧,嬌憨羞澀的遞了香囊給裴宴禮,對方竟然冷哼一聲,把香囊扔到了合歡花樹上,拂袖離去,任由少女滿臉無措的凝視著樹幹。

隨即,她哭哭啼啼的爬上了樹枝,卻一不留神,"哐當"一聲墜了下來。

可她揉弄著受傷的膝蓋時,裴宴禮卻冷冷的睨著她,不伸手扶,反而勾唇,帶了些刻薄的笑意。

忒恨人了些。

......

猛的醒來,鬢角出了汗,越容因驚魂未定。

烏發垂順著,香腮粉白,沁了胭脂色,與漆黑的玄木椅案色形成了絕豔的對比。

夏紗遮不住豐身細臀的媚態,體態綽約,如姑蘇射人,隻待郎君采摘。

見四下安謐,福娘拘謹的弓腰立在一側,她恍然回眸。周元鶴坐了涼亭處,目影幽幽,端視著她。

帶了窺探人心的銳意,周元鶴難得沒笑,通身龍袍泛著粼粼金光,直到看見她醒來,又變了往素溫和的模樣。

"因娘醒了,朕倒羨慕你,日午多眠,難怪眼底明亮,清如流珠。"

"給皇上請安。"

越容因知道今日侍寢,卻不知午後他便來了,好在自己未在夢中胡言亂語,還算鎮定:"都怪臣妾又貪睡了些,皇上既然來,不若喝碗酸梅桑葚酒,開開胃。"

"好。"周元鶴一甩佛串,索性脫了悶厚的外袍,長身落拓。命太監在涼亭處倒酒,見她一同坐下,舉杯對盞,啄飲一口,滿腔回甘。

翠綠蔭涼,涼亭有風,一派爽朗之景。梅子酸澀,桑葚卻濃甜,配了酒香醉人,倒是開胃的好東西。

"朕來,也是想同你說件事。"周元鶴淡淡道:"宮中夏宴,朕想讓你安排。祭祀茲事體大,朕沒法假手於人,索性夏宴宮裏年年辦,也不算難事。"

頓了頓,他繼續道:"朕瞧你整日裏悶著,雖然清閑,卻也沒個精神,不若替朕辦些事。"

越容因飲著酒,手指微頓。

宮中妃嬪不算多,除卻柳貴妃身居高位,純妃、宜妃都還健在,妃位之下,陳昭容、元昭儀,再之後才是她這貴姬的位分。

再不濟,還有個宮中的老人兒,鄭嬪,誕育了二公主,替貴妃執掌宮饋幾月,對宮中內務熟悉的很。

她沒想到,皇上會讓她主持宮宴,於是難免瑟縮:"可是,臣妾剛承蒙聖恩,如何就能承此重任呢?"

況且,她料不準,妃嬪之中是否有人給她使絆子。她在明處,他人卻在暗處。

"朕知道你有些害怕,無妨,隻放手去辦。"周元鶴長睫垂了陰影,眸色裏帶了沉醉的酒意,握住她的手:"朕相信你。"

隨即,李鄭見主子氣息微浮,與貴姬娘娘兩情繾綣對望,連忙招呼了宮仆出去,輕輕的闔了宮門。

見四下無人,周元鶴勾了唇角,薄唇浮了梅子的豔紅,握起她的手,貼近胸膛,心跳聲滾燙有力、且蓬勃。

"因娘,今日朕來,便成全你龍鳳花燭夜,可好?"他的嗓音帶了炙熱的溫度,仿佛黏膩的青苔,緊貼著心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