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喪鍾,林、馮兩位姨娘穿著銀簪素服,帶著芳姐兒、芸姐兒、佑哥兒、寶姐兒一路哭哭啼啼的到了壽安堂,見江嶼如今正在老太太床前痛哭流涕,吳汐也跪在他身後抹淚,幾人都乖覺的跪在後頭垂淚,一時壽安堂裏哀泣聲不絕於耳。
小半刻鍾後,王媽媽一邊甪手帕抹淚一邊悄悄扯了扯吳汐的袖子,“太太,您勸勸老爺,該給老太太沐浴穿衣預備停柩再晚就穿不上了!”吳汐看了眼這位一下子丟了大半精氣神的老媽媽,含淚點頭,膝行至江嶼身旁勸慰道,“夫君,咱們讓老太太安安穩穩的走吧,新衣都備下了!”
好在江嶼聽勸,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好,讓人進來歸置吧!”
吳汐紅著眼眶起身扶著他慢慢走出老太太的臥房。
等屋裏的人都出來,立刻就有八個宗上人捧著托盤入內給老太太的遺體沐浴擦身、穿衣、結發裝扮,又在其雙腳上係了俗稱“絆腳絲”的麻繩,接著將一顆珠子放入老太太口中,俗稱“含飯”,最後老太太的遺體按頭北腳南移到正堂備好的木板床上,點長明燈,供飯。
江嶼、吳汐並底下的林姨娘幾個此時已經換上孝服戴了孝帽,下人仆婦亦換了麻衣,火速撤下府裏上下不合時宜的大紅燈籠、紅桃符……換上白幡、白燈籠、白桃符……
江家上小皆圍在老太太靈前怮哭,正堂裏香燭也燃了起來,吳汐跪在蒲團上聞著香燭的味道竟覺得有些胸悶氣短,甚至還有些惡心,以為是人多屋子裏又停了靈才如此,吳汐生生將這股不適壓了下去。
如此一直怮哭至天光大亮,江嶼才吩咐周二寫報喪貼往族人、親友處報喪,大廚房送了飯食過來,江嶼隻是看了一眼就叫人端下去了,吳汐略嚐了兩口也沒心思用了,擺了擺手,秦嬤嬤也叫人撤了下去。主君主母都不思茶飯,林、馮兩位姨娘自然也不敢多用,倒是幾個孩子哭嚎了一宿,早就餓壞了,將幾碟素食用得幹幹淨淨。
今兒是小殮,還要為老太太的遺體穿衣、加衾,要請僧侶來超度亡魂、請道士開壇做法;才派了人往各處報喪,過會兒族裏就要來人。即便是請了四司六局的人,府裏還是亂糟糟的一片,吳汐並不能總在靈前,隻能一麵哭靈,一麵理事。
蓮嬤嬤特意尋了個空給吳汐燉了一盅燕窩送來,“想來是這兩日勞累了,奴婢瞧著太太您臉色不大好,就抽空回去專門給您燉了一盅燕窩,您快吃了補補。”
吳汐拿起湯匙,又摸摸自個兒的臉,疲憊道,“是有些累了!”
勉強用了半盅,外頭弄玉就來了,“太太,族裏幾位老太太、太太、奶奶都來了,秦嬤嬤正幫著招待,叫奴婢請您快去呢!”
吳汐站起來抺了把嘴巴就往外走,“知道了,這就去。”
來的人裏果然就有上回見過的族長夫人黃氏,有她引見吳汐很快就將來的幾位女眷和其夫君的官職、功名、族裏的排行對上了。
互相見禮畢,黃氏幾人又寬慰了吳汐幾句“節哀順便”、“人死不能複生”、“朝前看”的話,吳汐一一謝過才領著幾人往靈前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