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欺人太甚!那起子小人眼見咱們二房如今落魄,一個個就欺上頭來,前些日子才截了咱們莊子水渠的水害得才抽穗的稻穀灌不了漿,今日又在外頭說咱們明成、明書不能考取功名為家族爭光還白占著族學的位置,明目張膽的要咱們出錢修繕祠堂,否則就不讓明成、明書入學!天下哪有這般蠻橫無禮的?”李江氏捏著帕子一邊抹淚一邊衝著族長夫人哭訴。
族長夫人白氏臉上掛著明晃晃的同情,說出口的話卻是實打實的無用,“唉!傑哥兒媳婦,你也知道你堂伯父雖做著族長,可他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平日也就管管添丁記族譜的事,在族裏也說不上話,要說真能做主的還要看底下的族老,族學的事自然也要看他們的意思。”
李江氏反問,“可明成、明書到底也是李家的子孫,夫君當日在京為官的時候對族裏也是十分關照,架橋修路、接濟孤寡又有哪一樣是落到後頭,幾位族老當真就要如此無情嗎?”
白氏略一遲疑,依舊苦口婆心的勸道,“這樣的話可千萬別在族裏說,如今三房子弟出息才中了進士、五房又同知府大人家裏結了親,正都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族老大半出自這兩房,誰又敢吃罪半句?傑哥兒這些年做京官也攢了不少銀子,就算拿些出來修繕祠堂也動不了筋骨,聽堂伯母的,隻當是給兩個小的花錢消災了。族裏知道你們家的態度,日後自然就相處和睦了。”
……
最後,李江氏沉著臉從族長家出來,一直等在馬車裏的珍姐兒連忙掀開車簾下車同丫鬟一起扶著她上去。
馬車晃晃悠悠的駛離原地,李江氏對上珍姐兒擔憂的目光才強打起精神,一五一十的將方才的事說了,才滿不在乎的哼笑道,“都是些眼皮子淺的,眼見咱們落魄旁人高升,個個都想踩咱們一腳,也不想想咱們家雖丟了官位,家產卻在,離了這地界什麼族學、族老,除了滅九族都別想沾咱們家的邊!”
珍姐心裏發愁,麵上還是勸著母親,“父親最是看重家族,否則也不會天下一太平便巴巴的跑回來,大夫說父親的病不宜多思,母親回去可萬萬莫要在他跟前提起。”
說起夫君李文傑的病,李江氏眸色閃過一絲黯然,悶聲道,“都多大年紀了,當日被罷官的時候倒是還能好好的籌劃著要行商、做地主給家裏留後路,回鄉以後才被人說上兩句竟就氣病了,真是……無用!”
“母親……父親也是一時轉不過彎來,又正好被人拿捏三代不許科考,一時憂心兩個哥哥的前程和兒女婚事,再加上回鄉路上本就風寒未愈才……”
李江氏直接不耐煩的打斷了李珍,“罷了,回去再給他換個大夫瞧瞧。但凡你舅舅在,單族裏給咱們鬧出的這一大攤子爛事兒,他早就帶著人鬧上門了!說來,最後一回得到消息還是他們預備去禹州,也不知如今你舅舅、舅母他們怎麼樣了!”
“禹州?”李珍驚得捂住嘴,滿眼希冀的扯著李江氏的袖子,“母親,當今皇上做王爺時的封地就是禹州,您說舅舅會不會是……”
李江氏忍不住揉了揉李珍的頭,歎了口氣,“那時候天災人禍的,路上都是流民劫匪,又是瘟疫鼠疫,誰又知道他們是真的去了禹州,還是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