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胡生這人, 有腦子有分寸。
但也惜命。
他沒想到, 餘一穆這小子年紀小,做事竟是這麼雷厲風行,連話都沒說兩句, 就直接拿著刀上手。
冰涼尖利的刀刃就抵在脖頸處, 輕輕的挨著, 讓他似乎能夠感受到那股冰涼,隨時都會劃破皮膚, 帶出鮮血的熱意來。
連著他的心口一陣慌張的跳動。
“你、你放手。”
元胡生支支吾吾的吐出幾個字, 而後忽然感覺那刀刃又逼近了幾分,當時頓了頓,略加思索之後,還是示弱了。
“好了好了, 我走,我馬上走。”
元胡生他外出多年, 竹溪的有些事情,並不清楚,有關餘儀菀的, 他也不是那麼了解。
而在他的記憶裏,元兮還隻是那個小丁點兒的,看到人就喜歡笑的孩子而已。
而且是個很容易就能被哄騙的孩子。
若不是這一回他找到了一條更好的出路,可以輕易的一步登天, 那他也絕不會再回來花這麼多心思。
到底怎麼說, 他也是她的爹, 是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餘儀菀死了,她能依靠的應該隻有他才對。
隻是沒想到......這事情真做起來,倒還有些棘手。
不過也不急在這一時。
他想要做到的事,就一定有辦法去做到,無論是誰,都沒有可能阻攔他。
所以元兮,他一定會帶走。
“滾。”餘一穆不想在元兮麵前,讓她見血,不然他今天可能真的會就在他脖子上抹上一刀了。
放這個禽獸的血。
多麼大塊人心的事情。
他收了刀,抬腳直接踩在他的大腿處,一使力,就把人踢出了老遠去。
那灰色的錦緞衣裳上,老大的一個腳印子。
還帶著黃泥。
這下原本還人模狗樣的一個人,現在可真的是狼狽的不成樣子。
隻是他也沒有停下,腳步趔趄,往前快走了幾步,轉過拐角,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落荒而逃。
可當真是叫人覺得不屑。
餘一穆見他離開了,轉身往元兮那兒,小跑幾步,當時也顧不得說其它,隻是握住了她的手,聲音分外溫柔,安撫道:“兮兮,沒事的。”
“他下次要是再敢來,我就直接抹他的脖子。”
“我們先進去。”他說著,拉了拉她的手,力道同樣輕柔。
元兮點頭,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任著餘一穆拉她進去了。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在想,要是他那一刀下去了該多好。
都算是為娘親出了一口氣。
隻是她也知道,那不能。
不能衝動,不能去做。
兩人才剛走進門,遠遠的就看見尤淑和餘顯榮二人,正匆匆的往大門這邊走。
元兮抬眼看見,不知為何,心裏陡然就驚了一下,下意識掙脫開了餘一穆的手。
她目光驚慌的閃了一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往旁邊退了一步,離的餘一穆又遠了一些。
像是有意要和餘一穆撇開聯係。
......
元胡生前兩天就來過一趟了。
那時候他直接進的餘府,說要找元兮,要帶她走。
餘顯榮和尤淑自然不可能鬆口,是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而且元兮不在,他就算真想做什麼,暫時也沒法子。
而餘顯榮當時看見人,直接就撂了臉子,說下回再敢踏進他們餘府一步,一定直接打斷他的腿。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唯一的親妹妹,因為他,受了多少的苦。
他辭去官職,從潯城來到竹溪,為的就是能夠照顧儀菀,讓她過的好一點,不受別人欺負。
昨天他還在想,當初那個元胡生前來求娶儀菀的時候,他就千不該萬不該就鬆口答應。
隻是確實,那時候的元胡生,還不像一個畜生。
長得一表人才,謙遜有禮,因為經商來到潯城,還信誓旦旦,說以後一定會對儀菀好。
最重要的是,儀菀答應了。
餘顯榮向來最疼愛他這個妹妹,有什麼事,也都是順著她來,既然她都答應了,那他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所以準許她從潯城嫁來了竹溪。
之後這般平和的日子過去了三年都不到。
元胡生的本性漸漸暴露出來,開始對餘儀菀嫌棄,厭惡,並且惡言相向。
要不是他安排在竹溪的人傳信過來,他恐怕會一直都不知道這些。
他勸說儀菀和離。
再回到潯城來,一定會替她尋一樁好的婚事。
可是儀菀不肯。
她說沒什麼,反正怎麼活都是活著,不要再麻煩了。
而且她也不想折騰。
餘顯榮沒辦法了,才辭官,舉家搬來竹溪。
這些年在他的庇護下,儀菀的生活方是還能過得去,她性子雖然軟和,但是也倔,帶著元兮,怎麼說都不肯回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