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耶搖搖頭,甩開糟心的回憶,猛吸了幾口煙。待平複了過分激動的心情,又恢複了那副冷傲淡漠的樣子:“我不喜歡男人,你該知道原因的。”
沈肆點點頭,聲音有些沉重:“姐,你不能活在過去的陰影裏。”
程慕耶嗤笑:“你懂什麼?”
她有一個懦弱的父親,新歡已娶,舊愛難忘。最後,竟在新生兒呱呱墜地不久,割腕自殺,步了母親的後塵。他死前,竟也在怪她:“你若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自此,生不得男兒身,身懷有男兒心。
她願意活成男孩子的樣子,隻要他們滿意。
可惜,已經晚了。
他們永遠離開了她。
程慕耶覺得心裏憋得難受,這讓她眼圈發紅,鼻子發酸。不過,她是甚少流淚的,便又從褲袋裏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根,猛抽起來。
“別抽了!”沈肆眉頭揪起來,“你這樣,蘇姨在天上也會擔心的。”
“別給我提他們!一個個都是懦夫!你也一樣!”程慕耶實在厭煩了他拿父母說事,摔了煙,低聲咒罵:“沈肆,別跟我玩姐弟情深!你扒著我,不過是想著程家的遺產!我告訴你,那兩個老東西不喜歡我,也不會把遺產留給我。你打錯算盤了!”
“我沒有!”沈肆見她誤解了,剛想解釋,人就被她按在了牆壁上,與此同時,小腹襲來一拳,力道不小,痛得他麵色一白。
程慕耶眼裏怒火沸騰,聲音帶著一股凶狠:“你不要煩我!也不要出現在安和身邊,懂嗎?”
沈肆痛得發不出聲,待她鬆了手,身體不自覺地躬起來。
程慕耶看了,沒有半點同情,麵無表情地轉了身。也就這一轉身,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宋綺羅站在不遠處,高挑的一襲紅裙,目光饒有興趣:“這是又打起來了?”
她把一切看個幹淨。
事實上,在程慕耶出了宴會廳,她就找了個借口尾隨而來。這場姐弟密會的任何精彩,都未錯過。
程慕耶麵色愈顯凝重,雙手也不自覺地握起。她沒有回話,徑直往裏走。隻是,與她擦肩而過時,聽到她滿是挑釁的話語:“倒不知程先生原來是長慶市程家的千金小姐!”
長慶程家是長慶市民津津樂道的大家族,延續四十多年的輝煌,讓這個家族充滿了傳奇又荒唐的色彩。
程家創始人叫程樂天,人如其名的樂天派,腦筋特別活。他是響應國家號召,最早投入“下海潮”的公務員。30歲經商,先從飲食行業發了家,後來轉到房地產。不到40歲,就成了長慶市的首富。如今75歲高齡,依然執掌程氏帝國大權。
當然,這是他的傳奇,也是他的荒唐。
程樂天之所以依然奮鬥在前線而沒有頤養天年,是因為他沒有繼承人。他唯一的兒子英年早逝,據聞,死於殉情,而唯一的孫子還沒有成年。
宋綺羅想到那些曲折離奇的“殉情緣由”,有那麼一刻,想要戳戳她的痛點。在程慕耶沒有挑戰她的威嚴時,她是欣賞她的。可如今,她對她的好感消失殆盡。不過,她們還沒有捅破那道窗戶紙。所以,她還可以虛偽地問她一句:“程小姐,你靠近安和的目的是什麼?”
程慕耶聽得心髒突突跳,麵上依舊淡淡的,不答反問:“你呢?你對安和看管如此嚴密,又是什麼目的?”
“你猜?”
“沒興趣。”
“你猜不透我的目的,但我卻猜透了你的目的。”
“你也不用詐我——”